索罗斯忠告: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对自己的投资策略和投资组合的把握,得益于在孩提时代就已形成的气质和性格。”
“如果可能的话,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获取最详尽的信息,制订最周密的计划,这是我从父亲逃出战俘营的故事中学到的投资第一课。”
“我学到一样东西,那就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终将徒劳无功。财富可能是沉重的负担。”
1930年,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城的一个中产阶层家庭里,一个可爱的犹太男孩呱呱坠地了,他,就是后来在全球金融领域里叱咤风云的乔治·索罗斯。
索罗斯的父亲叫做提华达,母亲叫伊丽莎白,他还有一个比他年长两岁的哥哥保罗,这个匈牙利中产阶级的犹太家庭本来应该是安康平和的——如果在和平时期的话。但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家庭的成员命运多舛,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在乔治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他们已家道中衰。
青年时代的提华达热情、好动,雄心勃勃。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对战争的性质一无所知的提华达参加同盟国军队与协约国作战,在军旅之中他聪明果敢的出众表现备受瞩目,不久便被破格晋升为上尉。但不幸的是,随着同盟国的节节败退,他很快成为俄罗斯人的俘虏,被押送到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
然而,在战俘营的那一段日子里,提华达上尉仍壮志未减,他主编着一份名叫“木板”的报纸。当然,战俘营不会提供印刷机器和工厂,因此他只好把手写的报纸钉在木板上。“木板”之名便由此而来。为了提高报纸的质量,他想出了一个有趣的办法——让文章的作者们躲在木板后面偷听读者的评论。
提华达的儿子,早慧的小乔治在10岁时也主编过一份叫做《鲁巴喇叭》的报纸,也许这也正是受到了父亲的启发,因为小乔治幼时曾看到过他带回的“木板”合订本。
在战俘营中的出色表现使得提华达被选为战俘代表,负责战俘营中双方的联络工作,他还试图尽可能地为战俘们争取可怜的一点权益。然而,战俘代表这个职务并不是一件美差,因为不断有消息传来说,在邻近的战俘营中,由于战俘逃跑而战俘代表便成了替罪羊而被枪决,这使提华达日夜胆战心惊,担心终有一天自己也将在劫难逃。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辗转反侧之后,提华达终于下定决心:为什么自己不先试着逃走呢?与其受尽煎熬,遭受莫名其妙的连累而死还不如孤注一掷,赌上一赌,而且这对提华达来讲并非没有可能。提华达为人机警,果敢,并且富有组织才能,这些特质很快就在他接下来开始实施的逃亡计划上表现了出来。
那条岸边堆满木材的大河将是我们的“生命通道”——在仔细观察了战俘营及其周围的环境之后,提华达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接下来就是聚合一支队伍——虽然逃出战俘营也许并不那么困难,但是在西伯利亚那茫茫的亘古荒原中的生存却将是更为严峻的考验。因此,提华达鼓动他的如簧之舌,动员起了三十多名战俘,这里面包括了木匠、伙夫、医生以及渔夫等等,个个身怀技艺。是的,这只逃亡队伍似乎略显庞大了一些,但事实证明这却是绝对必要的。最后的一项内容是准备逃跑用的工具和器械——靠着提华达和他的战友们的精明能干,没过多久,他们便秘密收集到大量绳索、食品和其他工具。
经过精心的准备,终于万事俱备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支三十多人的逃亡队伍乘着巡逻队不注意之机,敏捷地偷偷溜出了战俘营,并按照事先的计划在大河岸边集合,他们飞快地用绳索把木材绑在了一起,成为一艘巨大的木筏,很快,这艘大木筏便带着这群重新获得自由,既紧张又兴奋的人们顺流而下。
这一段故事无疑曾被提华达多次对小乔治讲述过,使得他直到多年以后仍然对其记忆犹新,而细心的读者将不难看出,在乔治·索罗斯投机生涯的每一次出击之中,从酝酿策划到猝然击的过程与这个故事不无相似之处。
“如果可能的话,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获取最详尽的信息,制订最周密的计划,这是我从父亲逃出战俘营的故事中学到的投资第一课。”索罗斯后来这样说。
逃亡计划非常顺利——如果没有那个唯一的遗憾,几乎可以被称为-次完美而辉煌的成功一由于在战俘背里的准备过程中不可能奢望找到什么参考资料,于是地理知识的缺乏使得他们只知道河流的尽头是大海,一旦到达广阔的大海便可再设法返回家园,但他们却不知道,几乎所有西伯利亚的河流的尽头注入的却都是北冰洋,当几个星期以后,他们的木筏已快要接近极地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已远离了“文明世界”。于是他们弃筏上岸,开始了下一步重返家园的努力。
那时,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已经爆发了,俄罗斯陷入了激烈的内战之中,战火遍及整个西伯利亚,连他们误入的这片蛮荒之地也未能幸免。红军与白军激烈交战,两车在相互厮杀中不可避免地也殃及池鱼,平民在战争中的遭遇自古便是这样的。提华达等人周旋其间,几经磨难,吃了无数的苦头,幸存下来的人几乎都是花了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一路的血雨腥风,一路的风餐露宿,一路的艰难困苦,逃亡的经历无疑对提华达影响至深,在终于回到了创牙利后,他整个人已彻底改变。一方面,他已经没有了什么雄心壮志,年轻时的理想和锐气已消磨在西伯利亚无边无际的森林、旷野和冰雪之间,他觉得自已现在需要的是享受没有战乱,没有恐怖的安宁生活;另一方面,逃亡的经验也使他更加自信,不再畏惧生活中的;突起之变,他更加珍惜生命,也知道应亥如何保护生命。
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的提华达不再奢谈什么出人头地了,回到家乡后,他很快就结了婚,妻子伊丽莎白是个娇小可爱的犹太女子。不久他们便有了两个可爱的男孩,哥哥取名保罗,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就是日后备受诅咒又备受推崇的乔治·索罗斯。
从战争的炼狱中返回人间的提华达选择了律师作为谋生的职业,同时,他还靠发行一本世界语杂志赚钱并为自己购置一些房地产。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提华达对工作已经极其厌倦了,他把工作看成一种对自已享受生活的障碍和负担,但为了能够维持自己近乎挥霍无度的生活,他不得不每天坐船到布达佩斯上班。于是,鲁巴岛的邻居们不再把提华达看成是值得骄傲的英雄,人们的印象中,他只是以拥有一些高级的摄影器材,挥霍无度和对工作无所用心而著称。
虽然很多人对提华达越来越不屑一顾,但小乔治对此却毫不在意。“父亲不工作,只是在赚钱。”小乔治一向认为如此。无论提华达有什么缺点,在小儿了乔治的心目中他却永远是一个英雄。长大后的乔治·索罗斯称他父亲也是一位大师,正是从父亲那里,他学到了“求生之道”。
父亲是儿子心目中的偶像,小乔治喜欢跟父亲在一起,更喜欢听父亲讲述的那种种传奇般的经历。从父亲那里,小乔治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事儿,还有很多苦难。
提华达给儿子的最宝贵的礼物就是他对儿子的关怀和他自己的人生经验。提华达的价值观对索罗斯影响很大。小乔治对父亲财富的大增大减根本不放在心上。“我学到一样东西,那就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终将徒劳无功。财富可能是沉重的负担。”多年以后,索罗斯在回忆及他的父亲时这样说道。
提华达不在乎钱,而且他们在布达佩斯的生活也确实不富裕,到少年索罗斯离开布达佩斯前往英国求学的时候甚至难以筹措足够的路费。索罗斯同样对积聚钱财兴趣不大,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日进斗金,父子对照,何止天壤之别。成名之后的索罗斯生活仍然相当简朴,但在慈善活动上他却一掷千金,应该说,索罗斯的价值观念受提华达影响不可谓不深。
提华达并不在乎钱,因此也不想去为赚钱而费神,他要的是对生活的享受;索罗斯虽然也对钱财不以为意,但他却愿意去賺钱,因为他认为赚钱多少是衡量一个人事业成功的尺度,更重要的是金钱是有力的工具,它能帮助自己实现理想——两人的差别的根源或许便在于此。而且,与父亲对工作的厌恶不同,索罗斯对于自己的投机事业却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和精力,他甚至把工作比做自己的情人。
提华达留给儿子的另一份财富就是他的应世之道。索罗斯一生都很自信,他即使在七十高龄的时候依然认为这份素质是拜父亲所赐,而且与提华达一样,索罗斯学会了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按传统牌理出牌,如此才能克服逆境,应付变局,获得不同与常人的胜利。在以后的投资生涯中,乔治·索罗斯得以大展身手,屡创奇绩——1984年英国民营化运动期间大满贯佳绩;1992年击溃英格兰银行;1994年狙击墨西哥比索;1997年推倒东南亚的多米诺骨牌.....所有这些战绩的取得与他自幼受父亲的薰陶而形成的独特思维方式和过人的胆识有着直接的关系。
对索罗斯的影响“不但来自我父亲,也来自我母亲,他们对我的影响力各有不同。我很爱他们......所以把他们的人格和他们之间的张力都内化成为我性格的一部分,这种张力是我生命中一股很重要的动力。”“父亲教我应世之道,但母亲教我如何自省。”如日中天时候的索罗斯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这样深情地评说着。
索罗斯的母亲伊丽莎白与父亲提华达的性格截然不同,在生活之中,两人之间常常有些小摩擦。提华达性格大大咧咧,热衷于交际,时不时有一点浮躁,但伊丽莎白却更喜欢宁静,乐于钻研。从外貌上看,索罗斯更像母亲伊丽莎白,他们都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蓝的眼珠,这一点也使他不大像犹太人——在听到别人说他不像犹太人的时候索罗斯会感到高兴,这直接来源于他的家庭,提华达和伊丽莎白都不是犹太教徒,甚至对犹太教还抱着一种轻视的态度,他们都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基督教社区的一员,当然这样的作法对索罗斯一家在二战期间躲避纳粹的迫害起了很大的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她自己最大的敌人。由于我继承了她的性格,所以必须努力压抑这种自怜自艾的倾向。”忆及母亲,乔治·索罗斯曾这样说道。1981年,索罗斯的基金遇到困难,进入一段低迷期,他的思想也曾一度陷入类似母亲曾有的悲观,但随着事业的发展,索罗斯很快就摆脱了出来。“1982年有一段时间我的内心波涛汹涌,这使我联想到了我的父母的性格冲突,也解决了承袭自母亲的一些苦闷;我把这些苦闷在阳光下摊开来,它们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提华达教给了小儿子求生的艺术,那么母亲则传授给他艺术和文化的气质。伊丽莎白喜爱绘画和雕刻、音乐以及文学,她也引导小乔治对它们的兴趣,乔治喜欢素描和油画,对音乐则兴致不高。索罗斯的母语是匈牙利语,后来又学会了德语、英语和法语,并能熟练地与不同国家的人用不同的语言交流,有时则同时使用几种语言,这令在场的同事和客人都惊叹不已。
索罗斯一生钟情于哲学,他的投机理念也深深地植根于深厚的哲学基础之上,这一点与母亲的影响也有直接的关系。索罗斯评说母亲:“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几乎到了自我鞭挞的地步。她有宗教和神秘经验方面的倾向,而我没有;但她对存在的奥秘感兴趣,这一点我倒和她很相似。”
索罗斯热爱自己的父母,但总的来说,与母亲的关系更亲密。对父亲,索罗斯则总是充满崇拜,直到长大成人他仍认为父亲是个“不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