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伤害到我的事情就是,我的成功促使我回到儿时对于自已全能的幻想。但是,只要我身在金融市场,这似乎就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它们会不断地提醒我,我是有局限的。驱使索罗斯前进的动力是什么?金钱?很少有他的朋友或合伙人会这么想。
他的挚友拜伦威恩曾说:“如果再赚上 10亿美元,也不会让索罗斯感到多么快乐。他赚第一个10亿美元时,就没有感到很快乐。”当然,赚钱肯定能带给他一些乐趣,但不会很多。索罗斯是个很理性的人,他思考的不仅仅是金钱和财富。
不管有多少钱流进他的银行账户,他都永远不可能满足于做一个简单的、 有钱有闲的人。说到人们所椎崇的身份象征,奢华的酒店套房、游艇和私人飞机早已取代了美轮美奂的住房和景色迷人的花园。但是,新富族与之前的富人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流动性。
索罗斯追求悠闲生活以外的一些东西,他觉得在私人飞机上比在游艇里更舒适,而酒店套房比大房子更有用,满世界忙碌比坐在泳池边更有收获。然而,索罗斯和许多当代的富人还有着显著的区别,那就是他对智慧生活的追求。除了卡尔●波普的作品:以外,还有两本对索罗斯影响最大的、晦涩难懺的书,一本是道格拉斯.霍夫施塔特《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壁之大成》, 另一本是葛雷格里.贝特森的《朝向心智生态学》。
索罗斯将自己看做是一个投机者,同时还是一个哲学家,更准确地说,他是一个碰巧成了投机者的失败哲学家。对此,索罗斯说:“我很愿 意被看做是一个务实的哲学家,但是如果说我是一个受挫的哲学家,我也很高兴。”在1992年秋天,索罗斯成为英国牛津大学赞助委员会委员时,他要求人们把他列为“一个金融和哲学探索者"。然而,到20世纪90年代,索罗斯已经成了亿万富翁。而且不管他在金融界之外做了什么,人们常常称他为“匈牙利企业家”、“理财大师”、 “亿万富翁投机家”,甚至有一次他被称为“全球金融界的坏小子”。索罗斯想摆脱这些称号,他在基金会向新闻界推出的报道上,将自己描述为“国际慈善家”。他等于在说:“如果我不能被称为一个哲学家,至少不要说我是金融家。”
索罗斯更多地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尊重他的思想、他的见解以及他通过慈善活动对社会的贡献。如果他称自己为慈善家,但自己却不名一文,那么没人会认真对待他的话。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在华尔街的成功至少给他提供了被人聆听的机会,而被聆听则是被尊重的开始。他将自已看做是具有欧洲传统的知识分子。华尔街是赚钱的好地方,但是除此之外,索罗斯对华尔街以及以办公室为家的人毫无兴趣。
他坦言:“我没有花很多时间与股市里的人泡在一起,我觉得他们很乏味。”他感觉和知识分子在一起远比与商人在一起更自在。索罗斯可能向往放手所有的投资活动,做个全职的哲学家,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在华尔街太成功了,因为赚钱确实给他提供了一些机会,而这些机会是端坐在象牙塔里的哲学家很少能获得的。
不论索罗斯对自己在华尔街上的成就多么满意,他决不喜欢在日常投资决策中的种种痛苦:“我真的是在冒险,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经历。一方面,当决策失误时,我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打击。另一方面,我不想以赚钱来判断自己的成功,我必须否认自己的成功,这样才能维持成功的原则。”他在另外一个场合中提到,在投资时感到痛苦源于金钱的损失。他想要指出的是,如果想赚钱,你就必须要承担风险。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发生的“认问危机”,就是因为他感觉仅仅是賺了很多钱的人生是不圆满的。正如经常思考的人一样,索罗斯常常会担忧钱财的积累会产生负面的影响,担忧人们关注他仅仅因为他赚了很多钱。索罗斯说:“我 必须同时接受成功所带来的权利和它所产生的影响...我面临的最大风险就存在于承认金钱使我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响力的过程中。”
“认同危机”的到来给他带来了解脱。索罗斯享受着优越的生活。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他有四处住所,分别在曼哈顿、长岛的南安普敦、纽约的贝德福德和伦敦。但是,他比其他有钱人谦逊得多。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喜欢享受很多的美食。他的伦敦合伙人埃德加.阿斯泰尔常常在办公室外面看见索罗斯。索罗斯的品位不是用来炫耀的:“他喜欢戏剧和音乐。 他不喜欢收藏。他有几件匈牙利艺术品。他喜欢服装,他总是穿着得体。”每次出国去他的慈善基金会的时候,索罗斯总是不用私人司机和保镖。
有时参观大学校园的时候,他待在学生区。他自己叫出租车,或者从城镇的这头走到那头,或者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对于索罗斯如何拒绝过亿万富翁的生活,他的很多朋友都有一些趣谈。蒂伯.瓦莫斯是一名匈牙利知识分子,隶属于索罗斯在布达佩斯的慈善基金会,他回想起有一次和索罗斯坐在匈牙利科学院的大楼里的情景。索罗斯问他:“我怎么去那所大学?"瓦莫斯告诉他:“你可以坐出租车。”“为什么不坐有轨电车呢?”索罗斯很认真地问。瓦莫斯解释说,索罗斯这么做不是为了省钱,他只是很务实。
如果,此刻从一地到另一地的最快的方式是坐电车,那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索罗斯在南安普顿的房子是一座石灰粉刷的,西班牙瓦片装饰的别墅,配有游泳池和网球场。1990年, 索罗斯举办了一个宴会,庆祝自己的60大寿。草地上放置着一个白色的大帐篷,晚饭跳舞时用。根据一个客人的说法,被邀请的500个客人都是很重要的商业巨头和匈牙利的富翁。虽然索罗斯希望给人的感觉是自已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是有时可能会误导别人。
从南安普顿到曼哈顿和他的四处住所都可乘坐水上飞机,但是索罗斯没有游艇,没有劳斯莱斯。20 世纪90年代,索罗斯出差或旅行的时候,他通常是乘商务飞机,而不是坐私人飞机。索罗斯有一次想买一架飞机,这样从纽约到欧洲之间往返会很方便。他咨询拜伦.威恩的意见。威恩告诉他:“这不是个好主意。 如果你有一架飞机,你会发现,只有当飞行员想用它的时候,你才会用飞机。”威恩向索罗斯建议,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包机。
索罗斯听取了他的建议。对于一些人来说,索罗斯特别腼腆,但是他喜欢人们伴他左右。据威恩的观察:“索罗斯喜欢住在舒适的地方,他不喜欢带你四处参观他的房子,跟你说,看这个钟,或者是那幅雕像或名画。索罗斯欣赏的是物质的东西。
他喜欢过舒适的生活,他喜欢把人们带到家里,提供美味佳肴,尽可能地让他们过得很舒服。”他经常举办聚会。他要邀请一些朋友回家共进晚餐。家人会问有多少人。索罗斯回答:“哦, 可能有50人或75人。”然后,家人就为70个俄罗斯的持不同政见者和他们的伙伴准备晚餐。每年新年前夕,索罗斯都会在纽约的公寓举办晚会。夏天在南安普顿,每个周六的晚上,索罗斯都会用来消遗娱乐,对于索罗斯来说,这样的晚会就如商业会议、社交活动一样重要。威恩参加过这些晚会,在他看来,索罗斯在人群中表现得很好,他跟每一个人打招呼,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因为爱好社交,自然而然索罗斯不喜欢久坐不动的生活。他喜欢处于活动当中,看看世界上其他地方,让头脑积极地转动,与要人交往。简而言之,他渴望冒险,并且在人生中积极大胆地寻找冒险。无怪乎他觉得商业人土和交易室很乏味。和知识分子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当他们不是美国人的时候,索罗斯常常会感到特别舒服。索罗斯总保持着狂热的前进步伐,因为他坚信自己是一个特别的人,是对生活有着特殊目的的人。请大家不要忘记,这是一个小时候认为自己像神的人。
成年后,索罗斯明白这样的想法会让自己陷人困境。例如,人们会因此说他是完完全全的“自大狂”。1987 年,索罗斯写道:“唯一能伤害到我的事情就是,我的成功促使我回到儿时对于自己全能的幻想,但是只要我身在金融市场,这似乎就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它们会不断地提醒我,我是有局限的。”金融市场也在不断地提醒索罗斯,他似乎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虽然他不可能一贯正确,但是那的确是他擅长的领域。
在他投资最为成功的一年,记者丹.多尔夫曼问他“如果再来一 次,你会打算怎么做?”索罗斯说:“这基本 上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但是在我的经历中,这确实出现了。”这里的关键在于,对于索罗斯而言,甚至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都出现了。如果索罗斯能够让不能再发生的事情出现,那么,还有什么能阻止他用同样的方式使用自己的知识力量呢?有什么能阻止他为人类的知识做出伟大的贡献呢?索罗斯的人生中有个阶段,即20世纪50年代,他遇到了绊脚石。因此,不得不放弃成为一名学者和哲学家的计划,但是挣的钱越多,他越确信,或许有可能重返知识的王国。
有了这些想法,索罗斯开始构建理论,关于知识、历史和金融市场的理论。他宣布他的“发现",即关于参与者的偏见在探索人类知识中的作用,是理解所有包含参与者的思考的历史过程的关键,“正如基因突变是理解生物进化的关键"。索罗斯认为自己的思想与众不同,因此,对于那些他觉得不太有天赋的人,他很难忍受。毕竟,他认为他能透过现象看见本质,而其他人做不到。
比如,在谈到自己理解金融市场的能力时,索罗斯说:“我认为我真的了解正在发生的过程一革 命性的过程,而且比其他人了解得都好、都透彻,因为我有一个理论,一个知识的框架,可以在框架内处理这个过程,这是我的特长,我在金融市场中处理类似的过程。”对于那些试图探测金融市场的人,索罗斯说:“我很看不起那些职业投资者的‘聪明',他们的地位越显赫,我越不会觉得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决策。”
吉姆.马克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与索罗斯共事,对这一点他有深刻的体会:“家罗 斯总是有这样的感觉,他能够比别人理解得更好。这是一个斗争,不是因为他要将思想从匈牙利语转换到英语,而是他试图要将你拉人他的思维。”但是,索罗斯很清楚,他不能让你很快地跟上他的思维。他有一种感觉,当他理解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好像他在和上帝说话。这就是为什么他非常确信要发生的事情,当这个事情不能如愿发生的时候,他会是最吃惊的人。但是如果事情发生了,他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