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赌博业中,有一位名人,我称他为“阿尔.犬”(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赛狗)。几年前,阿尔在肯塔基的赛狗比賽中赢了一场漂亮仗,他也由此声名鹤起。当时,他以100美元押注三连赢,结果斩获了100万美元。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他搬到了长岛居住,对朋友也出手阁綽。新泽西州州长还曾邀请他做一场赛狗比赛的开赛嘉寞。
阿尔的赌瘾不减当年,时常光临賽狗场,包括害佛罗里达的赛狗场一这个经常使他空手面归的伤心之地。 关于自己的战绩。阿尔从来只言胜、不言败。多年来,他屡尝敗绩,输多赢少。尽管如此,阿尔在朋友眼中,尤其是在自己眼中,仍然是个赢家,就因为那天在肯塔基的一战成名。
我们常常评说自己的成败输赢。2008 年市场最恐慌.最混乱的时候,我所碰到的每-一个对冲基金经纪人(无论是在电视上看到,还是见到他本人)都会这样评价他们自己的业绩“这周我们赚了不少,我担心的是我朋友的业绩。”接着,他们会补上一句:“当然,今年我们的业绩有所下滑。”他们的陈述失实,其中一种可能性是,这是种营销策略: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记忆偏差。一次巨大的胜利要比无数次无关紧要的失败容易记住得多,阿尔的故事就说明了这点。而且,就算我们没有获得胜利,我们依然会觉得我们本应该是胜利的。
我们会告诉自己:要是我上了法学院,我会更高兴的,或者,要是我上的不是法学院,我会更高兴的。为现实世界想象另一种可能是非常容易的。
于是,我们很容易自责,后悔没能实现另一种可能。这种选择性想法的专业术语是“反设事实”。
在投资时,这种反思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痛苦。如果敢某事与不做某事的结果-样糟的话,做了某事会让我们感到更加懊悔。早期个经典的行为金融学实验设定了两种情景给被试者,你手头有一只股票,可以继续持有,也可以卖出换成另一-只股票。实验中,两种选择的结果都是-样的,两只股票都会下跌。但是,換了股票的人感觉要糟得多。
换了股票的投资者对自己的做法有一种责任感,更易f感到后悔。也许这能解释投资中我们的惰性:我们惧怕改变,害怕自己的行为失败后遭到耻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会因“不为”而后悔,责怪自己没有做某事,比如,没有购买微软的股票。最后,悔恨成了把双刃创。
吉姆.谢尔曼(jim Sherman)是印第安纳大学的心理学家。他听赌博者讲述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赌博结果,事实上,这些结果的出现完全是偶然的。尽管他研究的是赌博,可他的研究对投资者相当有借鉴意义。谢尔曼说:“ 如果你跟我一样,把股市看成场赌局,那我们的研究就有非凡的意义。”
谢尔曼经常做与赌马有关的心理实验。在一次实验中,他请一组赌博者参加一场真实的赛马赌局。他们能看到賽道、骑师和马匹,并且能得到马匹和骑师的历史战绩,甚至可以自己展开实际调查。另一组踏博者得到的信息要少得多,只有赔率、马匹及其胜负历史,别无其他;同时,第二组还不能评测马匹或是观看比赛。
结果发現,得到具体信息并能观察比赛的踏博者的表现并不比缺乏信息的踏博者好,但是,他们却觉得自己做出了聪明的决策。从得到的额外信息中,他们做出了复杂的推断。一旦下注的马输了,他们就会为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反设事实)。他们这种心理状态带来的后果便是:虽然胜率丝毫没有改变,但是他们却更愿意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谢尔曼说:“人们总是对坏结果耿耿于怀,而反设事实的好处就在于它能起到抚慰人心的作用。”人们面对随机的事物总是感到茫然失指,因为人类天生就需要自己能掌控局面,为没有意义的事物赋子意义。
就投资而言,你得到的关于公司产品的信息越多,就越认为自己对其了解得越详细。从心理学上讲,信息掌握得越多,就越容易为公司股价的走向找到更多的反设事实。你自我感觉良好,成竹在胸,尽管你并不明白信息中的数据所揭露的真实情况。
谢尔曼认为,之所以金融市场的魅力要远大于纯粹靠概率的赌博(比如,轮盘赌),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说:“金融市场比纯粹的赌博更吃香的原因就是,人们真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投资的控制权,认为自己能够做出好的决策。”
股市战略家的言论也体现了这一点,他们总能为股市走向找到些理由。同一个时段,同一位分析师,面对同样的数据可以对股市走向做出完全相反的解读。那些股市分析师编造吸引我们的直觉的故事,殊不知,股市走向并不比轮监赌的轮盘转动更有内涵、更好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