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个以鼓励国民储蓄投资于股票为目标的行业,意义非凡。目前,整个行业可以划分为四个主要门类,包括投资银行、股票经纪人、信托投资以及投资顾问。我们将在下文中看到,它们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
但我们还是要剖析一下,在理论和实践中,这四个门类究竟怎样满足对客户投资者与投资公司利益最大化来说至关重要的上述三个基本概念。
首先分析一下投资顾问。我们至少可以在理论上肯定,这是一个完全符合上述三个基本概念的群体。他们的唯一作用,同时也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基础,就是以客户投资者的利益为出发点。和投资银行一样,推荐客户购买自己已持有的少数股票,并不是他们的既得利益。同样, 买卖股票的数量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收益,这一点与依赖佣金的股票经纪人一样。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投资者难以找到满意的投资顾问呢? 事实上,在这个国家的每一角落,都不乏在上述三个基本概念方面做得出类拔萃的投资顾问(有些则被称为专业托管人).但和其他任何一个群体一样,个人能力上的缺陷往往会导致某些人无法达到这些标准。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根本就不该从事这个行业。
但我认为,还存在着第三个,而且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群体,由于工作方法以及规模方面的原因,他们无法达到行业本身的预期标准,更不用说达到投资者的期望了。很多投资顾问都是规模相对较小的公司。
如果分析一下这些公司职员(不包括纯粹的文秘人员)的工作时间,我们就会发现, 它可以为我们揭示出很多更深刻的道理。他们每周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可以划分为四个部分。这些部分,或者说分类,可以表述为:
1.访问现有客户或是潜在客户,通过电话与他们交谈,或是分析客户的具体投资名单;
2.阅读公开拔露的公司财务报表、财经期刊或是参加证券分析协会组织的正式会议。在这些情况下,不仅整个金融界得到的信息是一致的,而且这些信息还大多明显有利于提供这些信息的企业。而对企业不利的方面,则会被低调处理,甚至完全避而不谈;
3.通过访谈或电话与公司高管探讨该公司的事务;
4.拜访不属于被研究公司,但却熟悉该公司事务的人,或是和他们进行非正式的谈话, 了解对投资至关重要的事务。很多投资顾问似乎把大量时间用在了第一类事务上。
和第一类相比,他们在第二类事务上花费的时间则一直不断减少,依此类推,用在第三类事务的时间更少,而花在第四类事务上的时间就更有限了。
我30多年的投资实践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只有花在第三类事务和第四类事务上的时间(尤其是在进行企业调查和收购公司时),才能为投资者带来超越市场平均水平的投资回报率。通过把客户持有的股票集中于少数精心挑选的投资对象身上,投资顾问就可以赢得这些公司管理层的青睐和善待,从而在获取公司信息方面处于有利地位。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投资领域中最重要的一个类别:股票经纪人和投资银行家。
我之所以把两者结合为一体,其原因在于,尽管它们是作为完全不同的实体而出现的,但在今天,几乎没有几家投资银行不提供股票经纪业务(至少在股票领域是这样的,而股票又恰恰是我们所讨论的主题),虽然有些股票经纪人确实不从事投资银行业务,但只要有利可图,大多数股票经纪人还是会涉足这一领域,或者至少会参与股票销售业务。
如果不熟悉这些术语,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它们的定义。投资银行是从事手中现有有价证券交易的交易商,就如同从事自有产品的批发商或零售商。为了筹措资金,一家公司可能需要配售更多的股份。而大股东也有可能想批量处置手中的全部或部分股票。于是,投资银行就可以用现金来承购公司或个人持有的股票,然后再将这些股票投入资本市场进行零售或批发。
如果股价上涨,他们就会采取这种做法,从而通过价差赚取额外利润。反之,如果股价下跌,从事中间业务的投资银行就会丧失利润,甚至会赔钱。在任何一种情况下,和其他商家一样,投资银行在抛出手里的股票前都要承担存货价值变动的风险。相比而言,股票经纪人则是卖家或买家的纯粹代理人,其身份取决于他们所代表的到底是卖家还是买家。
他依赖客户的指令进行买卖股票的交易。他们的工作,就是按照价格最优原则履行客户的指令,为他人从事买卖上市公司公开发行的股票,或是在“店头市场” (OTC)从事股票交易,即当客户欲买入股票时,在市场上寻找价格最低的卖家进行交易,如果客户想卖出股票,则要寻找报价最高的买家。
由于股票经纪人是纯粹的代理人,因此,他既不承担资本成本,也不需要承担投资银行所无法逃避的存货价值风险。至少在理论可以说,经纪人不必对销售商转售存货给予补偿。因此,与买卖交易的金额相比,股票经纪人的佣金相对较少。
例如,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按每股50美元的价格买卖100股股票的佣金为44美元,这不到交易金额的0.9%.相比之下,对上市公司发行的股票而言,在批量交易同样金额股票时,投资银行按“价差”收取的费用,则可以达到上述金额的2.5-3倍。对于公司首次发行的股票,投资银行的收费更是可以达到发行额的5%~15%,当然,在首次发行股票的情况下,投资银行的收费首先需要支付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规定的各项高额费用,同时,还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发行人因首次发行股票未能达到预期价格,而对发行人进行补偿。
我已经指出,投资者在与投资银行或股票经纪人交易时,存在着理论上的劣势,但这并不包括投资顾问。投资银行就是一个想方设法抛出其库存的交易商,因此,要指望他们像买方代理人那样,提出公正而出色的投资建议,是不符合逻辑的。而股票经纪人的收入则来自于股票交易,也就是说,只有通过买卖股票,他们才有钱可赚。因此,他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买卖股票的压力,而成功投资的核心,却是长期持有具有价值增长潜力的股票,即使不能终生持有,至少也应该是很多年。
当股东抛出一种颇具增长潜力的股票,并赚取少许利润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损失了很多钱,相反,假如能持有25年,他或许可以得到3000%的回报率。因此,这种短期行为的危害,不曾为愚蠢至极的投资。出于这些原因,我们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些需要建议、帮助或是管理的投资者,至少在理论上会远离投资银行、股票经纪人,或者像我们在实践中经常看到的那样,尽量避免接受一家公司同时提供的股票发行和股票经纪业务。但这种做法在实践中却很难行得通。
这是因为,很多公司,尤其是那些大型公司,其固有优势往往能在一定范围内弥补其缺陷。大企业与某一投资银行之间的密切关系,与这些公司和商业银行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处。换句话说,当他们需要更多永久性资本的时候,就可以求助于投资银行,通过销售有价证券而筹集资金-这就如同在需要临时资金时,他们不可能向其他任何银行借款,而只能求助于最了解公司事务的关系银行。
由于很多大公司都和这家或是那家投资银行保持密切而持久的关系,因此,很多大投资银行会对某一类公司了如指掌。他们的合伙人,往往就是这些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凭借这样的关系,更有可能为公司带来有价值的投资建议。同样,很多大型股票经纪人,即使完全不承担投资银行的角色,但仍然保管着大量的客户资金或是某一公司合伙人的大量资金,因此,他们完全有可能掌握相同类型的大量内部信息。
此外,很多股票经纪公司还操纵着公司的合伙人或高管。同时,当投资银行兜售自有商品,或是股票经纪人为赚取佣金而推荐客户进行原本不必要的交易时,不同金融机构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至于在同一公司内部的不同个人之间,差异就更大了。在金融领域,依然有很多人虔诚地坚守上述3个原则。这就是说,只要能为求助于他们的人创造收益, 自己的生意就会日渐兴隆。否则,客户就会远离他们而去。
尽管和那些目光短浅的同事一样,他们也迫切期待尽快扩大收益能力,但他们更看重一个建议是否真正有利于客户的切身利益,而不是能否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赚取或是盘剥更多的佣金。之所以会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为钱所动,而是因为他们有更长远的打算:要达到成功的顶峰,就必须最大限度地服务于客户。只有时间,才能对他们的工作作出客观评判,进而决定他们的未来,决定他们到底是赔是赚。
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从投资者的角度看,在目前条件下,要寻找适当的投资中间人,继而把自己的未来依托在他们身上,这个投资顾问到底是投资银行、股票经纪人还是投资顾问,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在这些原本分割开的投资活动中,越来越多的跨行业活动日渐盛行,因此,今天的一些大型金融机构已经开始同时经营这3项业务。
某些投资银行与主流证券交易所一衣带水,他们可以通过现有渠道,从这些最古老的有价证券交易活动中获得大量投资信息,随后,再组建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投资分析机构,收集更多的数据,在此基础上,为投资者提供基本的投资数据来源。
于是,他们在继续从事其他投资活动的同时,就已经建立起自己的投资咨询顾问服务了。这种发展趋势完全是符合逻辑的,而且我坚信,它也指出了金融业发展的基本方向。在以往的30~40年期间,股票经纪业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革。
在“一战”之前,富人购买股票大多数是为了投机,也就是说,通过短期持有之后抛出而赚取利润。那时,经纪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只是被动的指令接受者。他们的咨询观念基本上也只局限于传播一些闲言碎语、小道消息和支离破碎的内部消息,从而形成了进行相关股票操作的非理性动机。
在全面认识企业的基础上提供背景信息,与企业的管理层保持密切关系,以便于从长期增长中获取更可观的利润,还远不属于经纪人的职能,更不是大多数客户对他们的期望。在那段时间里,股票经纪人的真正职能,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履行客户指令,保密性和及时性才是他们满足客户需求的基本职业要求。
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多数客户都已成为长期投资者。他们持股的比例一般会达到1/500,而不是无关紧要的0.1%.至于经纪人把指令提交证券交易所坐席的速度到底比其他人慢30秒还是快30秒,根本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需要的是那些真正了解自己职业,的人,他们可以依赖这些人的指导,决定何时买进、持有多长时间,或是何时抛出。
越来越多的投资者都希望能得到这样的建议,因此,提供投资建议也就成了投资顾问的基本职能。正因如此,在认识到这种业务性质的变化之后,很多股票经纪人在有意或无意中,开始或多或少地尝试从事投资顾问业务,有些经纪公司在提供此类业务时另外收费,有些经纪公司则干脆提供免费咨询。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它们都无一例外地表明,这些经纪公司已经认识到了某些最基本的东西-也就是说,在当今的竞争条件下,大多数投资者所需要的,是称职的投资顾问服务,而能得到这项业务的,则是那些能更好地提供这种服务的人,而不管他们的名称是什么,哪怕他只是兜售本公司库存股的推销员,也无关紧要。
在这里,最重要的问题是股票的选择是否合理,投资顾问是否有能力跟踪这些股票,并深入了解这些股票的市场表现。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不能找到令自己满足的投资顾问(历史表明,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并不低),你也许会完全同意我的观点,但你注定会感受到一种彻底的挫折感。你也许会承认,这不仅可以帮助我们认识投资业的未来发展趋势,还有助于我们判断:到底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些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的切身利益现在就已经受到威胁。毕竟,我们不可能无休止地去等待。
你更有可能会说: "说了这么多,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投资人把他们称作投资顾问、股票经纪人还是投资银行家,这和他究竟是不是能给我提供投资建议毫无关系。我想知道的,并不是哪些东西不重要,而是哪些真正才是重要的。可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