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花要戴大红花股市的过热也引起了管理层的重视。特别是深圳市党政机关千部持有一定数额的股票,有的通过亲友进行炒卖活动,民众很有意见,中国人民银行、审计署派员调查,北京开始提醒深圳要加强管理。而此后出现的一系列举措,让股市与政府之间充满微妙关系,并影响深远。
1990年5月,深圳出台了涨跌停板10%的限制规定。6月中旬,国务院批转国家体制改革委员会《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的股份制改革不再铺新点》一文,人们认为股票的短缺将会更加严重,继续疯炒。6月18日,深圳再出台涨跌停板5%的规定,人们开始观望06月26日,涨停板又压至1%,跌停板还是5%。6月27日,深圳又规定卖股者需缴纳印花税,年终分红派息,股民所得超过银行一年期利息部分,要缴纳10%的个人收入调节税①。这时,人们对股票的热情才开始冷却下来。11月20日,深圳党政干部回应新的规定,纷纷开始售股。这次的奉命售股,就像后来的“大小非”解禁一样,一下就把市场砸趴下了。12月8日起,深市掉头向下,自此开始9个月的长跌。
上海也在1990年8月开始抑制股市狂热,南客北佬纷纷携资撤退。杨怀定还在上海梅龙镇酒家摆下酒席,邀来股市同乡,拱手说:“兄弟发财,还靠各位抬举,今有一事相求,诸位千万别接外地人沽出的股票,只有拖住这笔资金我们才能少冒风险,永久拥有这个市场。”且不论他这么做最后是否成功,但至少说明上海当时一些粗具实力的投资客有操纵市场的萌动。
这一天值得纪念—1991年4月22日,深市出现了一天的零成交。
禹国刚认为,用行政手段救市不符合市场原则,于是他心生一计,把目光放在了深发展身上。众所周知,深发展的成立背景与万科等其他4家股份制公司大相径庭,深发展是一家在信用社基础上改制成的股份制商业银行,由国家、企业、私人三方合股设立。它也是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第一家上市公司,具有很强的政府背景,这也为之后政府想到以之作为托市珐码作了铺垫。
1991年8月19日、21日、23日和25日,深圳市连开了4次”救市”会议。9月2日,深圳第5次“救市”会议召开。据称,会议气氛沉闷,李灏这位“敢闯”的上级领导再次作出了重大决定—暗示机构应该入市,目的是培养出几个像李嘉诚一样的企业家。
“救市行动”正式拉开帷幕。1991年9月7日起,深圳市政府筹集资金2亿元,开始秘密救市。9月7日,深发展的价格被托到13.85元。接连几天,深发展都跳空高开,终于在9月12日到达14.5元。
深市自1990年12月8日,已经经历了连续9个月的长跌,令深市总市值抹去七八亿元,只剩35亿元。这么一救,到9月底,深市终于止跌回升,涨升0.88点,收出一根阳线。一些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直接传到股民耳朵—“政府正在救市。”政府的行动一下子调动了股民的积极性。10月上旬,深发展涨至26元,在深发展的带领下,深股全面冲出谷底。禹国刚事后说:“其实还有2亿元还没用完呢。”
由于深发展有“牵一发而动全身(深)”的功效,从此被视为深圳市场的“定海神针”。
看似一场深发展托起的战斗,背后有着深刻的渊源。原来,就在深市一撅不振的时候,1990年12月,北京派员来了,此人叫周建南,时任中国共产党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是之后就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周小川的父亲。在此之前,1990年11月,时任总书记江泽民趁在深圳参加特区十周年庆典之机,约刘鸿儒等谈怎样看当时的股市,刘鸿儒认为改革不能夭折,否则在国内外影响太大。后来,江泽民总书记回北京作了进一步调研,结论是,“股市继续试点,但暂限于深沪两个城市”。
正是高层的一锤定音,才有了大胆的托市,没有让深市自生自灭。
此后,股市里开始流传开来一句话:“戴花要戴大红花,炒股要听党的。”这句话到现在都还得到广泛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