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斯忠告:
“情况越是危急的时候,镇定就显得越重要——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如果你不想成为一只被滚烫拉丁鱼烫伤的猫的话。”“在非常时期,要想活下去,就要机智而且胆大,不要老是想着’会不会被人揭穿秘密’,也不要想自己会不会被处死,而是应该坦然地面对现实,在非常时期,谁聪明大胆,谁就能活下去。”
“我从一位大师身上学会了求生之道。这一点甚至对我的投资事业也影响深远。”
“使用金融杠杆在判断正确的情况下可以产生惊人的效果,但当预测错误时也可能使你顷刻间一文不名。最难做决定的就是可以安全地承担多大的风险。在这方面不存在普遍认可的标准:每一种情况都须个别考虑。在最终的分析时,你还要依靠自己的直觉来谋求生存。”
1944年3月19日,礼拜日。德国入侵匈牙利。
乔治索罗斯一家当时正在鲁巴岛上,晚些时候才知道布达佩斯已被占领,自己已陷入长达12个月的德国纳粹统治。
人们不知道德军能够在这里占领多久,也不知道厄运何时降临到自己头上,更不敢想象自已能否活到战争结束的时候。
纳粹的人侵给邻居和家人带来深深的恐慌,在这危难时刻,提华达显露出了湮没已久的英雄本色,此时他在血肉纷飞的战中,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磨炼出的自信发挥了作用。他决心用自已的聪明和机智保护好他的家庭,他发誓带领家人度过难关。
在他身上看不到沮丧,他知道该如何应付危急的局面,如何照顾家人,在恐惧与悲观、疑虑笼罩整个布达佩斯犹太人社区的时候,他身上却洋溢出无比的自信,平静的表情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使乔治兄弟和伊丽莎白感到了甚至前所未有的安全。提华达异常镇静,他鼓励和保护孩子们,要他们拿出男子汉的勇气去面对现实。
小乔治记得父亲曾对他这样说过:“情况越是危急的时候,镇定就显得越重要——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如果你不想成为一只被滚烫拉丁鱼烫伤的猫的话。”
在纳粹的统治下,除了少数不得不露面的时候之外,犹太人最好是躲避起来。俗话说,“狡兔三窟”,此时又可以看到提华达的高明之处:早在战争打来之前,提华达一家就有了准备——他们一共准备有11个藏身之处!一家人往往好几个星期躲在朋友家的阁楼或地下室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否应该换个避难场所。最隐秘的一处是他们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秘密挖掘的一个石墙中的地窖,地窖口设置的很巧妙,砌在了厚厚的石墙里,非常隐蔽,一般人想象不到那里会有地窖口。走近地窖入口,有一排弯曲、狭窄的石阶,地窑又分两间,如果有人查房,就躲到一个锁着的门后的另间,这个更深层的藏身处更安全。
正如在西伯利亚战俘营中准备逃亡的时候一样,提华达想得很周到:如果长期躲在地窖里,人会生病的,于是,他就在地下和地上,多处设置了藏身处。这些确实给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在地窖中寂寞难熬的日子里,提华达与孩子们一起玩赌博游戏,赌博的规则是提华达设计的,赌注就是糖果。父子似乎都有喜欢赌博的天性,一旦赌起来,生死便被置之度外了,在死神的鼻子底下,他们享受着短暂的快乐。赌博游戏玩腻了,父子之间就练习陌生人之间的对话,进行这种对话的目的是当在外面需要相互说话时,就装扮成陌生人的样子,不流露出任何父子关系的痕迹。这些措施帮助了他们多次避免了杀身之祸。
纳粹分子追查的主要对象是犹太人,保持犹太人身份,一旦被侵略者查出,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为了让家人在“异常情况”下生存,提华达贿赂匈牙利政府的位官员,这位官员的太太也是犹太裔,提华达的钱可以帮助她躲避纳粹的搜捕,而这位官员则允许他的儿子装成匈牙利农业部一位非犹太裔官员的教子。
整个过程更像一场商业交易。为躲过纳粹的追查,身份证是关键,于是,提华达利用律师的身份先后给儿子、自己以及他的妻子搞来了说明他们不是犹太人的假身份证,把他是犹太人这个事实掩盖起来。这段时问,乔治索罗斯成了杰诺斯·吉斯。
小乔治对父亲的作法有些疑问,提华达就利用躲在地窖里闲着无事的时间,给儿子讲,在社会秩序正常的情况下,应该守规矩,用合法的办法,解决正常的问题,在非正常的情况下,就应该用非正常的办法解央想解决的问题。
提华达郑重地告诉儿子:“这是无法无天的占领,正常的法则不再适用。你必须忘记在正常社会中应有的行为,因为这是异常情况。”在这种异常的情况下,虚伪不实,甚至犯罪都是合情合理的。其本意也就是随机应变,讲究实用主义。提华达教给儿子的这些本领,是任何书本上都难学得到的。
小乔治该去上学了,提华达告诉他,不要承认自己是犹太人,因为,身份证上已经不存在犹太人的痕迹了。小乔治到学校后,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德军给犹太人送驱逐令,就是给已经挂了号的犹太人送信。那是一张小纸片,上面的项目很简单,先是写明了署名和地址,然后是内容,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名单上的人,立即带上一块毯子和24小时的食物,到指定的地点报到,晚了就要受到惩处。小乔洽异常紧张地从侵略者和他们的何牙利帮凶那里接过了纸片,他不敢抬起眼睛看向他发放纸片的人,害怕人家怀疑他是犹太人,更怕暴露他的假身份证。
领到纸片后,小乔治照样不敢按指定的地址去发送,因为,他害怕人家指证他是犹太人。如果自己的犹太人身份暴露,他就必死无疑,因为他用的是假身份证。怎么办?小乔治提心掉胆地回家去请教父亲。
回到家中,提华达告诉儿子,“在非常时期,要想活下去,就要机智而且胆大,不要老是想着‘会不会被人揭穿秘密’,也不要想自己会不会被处死,而是应该坦然地面对现实,在非常时期,谁聪明大胆,谁就能活下去。”
父亲还对他说:“告诉被通知的人,这是驱逐告示,是侵略者让他来传送的。”听了父亲的教导,小乔治真地非常坦然地给纸片上:写着的犹太人去送信了。
战时特殊的行为方式,对于索罗斯后来的投资事业不能说没有一点启发,这使他感受到了,在特殊情况下,善于搞投机者,机智聪明者,就能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结果,而那些循规蹈矩,安于本份的人,很有叮能是死路一条。
提华达利用假身份证自由地在德国人的管制下生活。当时,各种物资都很紧缺,就连卷烟,也实行配给制,每个守法的人,每天只允许购买5只香烟。提华达每天除了头自己的5只香烟外,还经常乞求德国兵再多给几只,为了获得德国土兵的同情,他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这使德国人很瞧不起他,误认为他是典型的本地佬。
每次他得到德国十兵的一点恩赐,就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嘴里吹起口哨,伴着曲调,头脑和身子摇晃起来。见到这种姿态,德国兵投来蔑视的目光,在这蔑视的目光中,就把他从犹太人中排除出去。因为在德国兵看来,犹太人都是些有钱的阔佬,哪个也不会像这个可怜的中年人一样,为讨到几只廉价的香烟而如此高兴。
提华达这种假痴不癫的样子,教会了儿子如何随机应变,灵;活处事,他是把战争环境当成了特殊的课堂。
精明的提华达也很懂得掌握半衡,他本来是犹太人,为了生存隐瞒了犹太人身份。许多同胞对于他是什么人是一清二楚的。他这是在拿性命进行赌博。因此,他在条件允许时,也顾及同胞的生死和利益。他每天把从德国人那里领来或乞讨来的东西,如香烟等,悄悄地送给那些被监禁或被限制行动自由的犹太人。
提华达在这段时间表现得十分出色。乔治后来回忆道:“德军占领时期是我父亲最得意的时期之一,原因是他懂得应付局面,他对当时的情形很了解,他知道在德军占领期间,平常的规矩已经瓦解,以当时的情形而论,守法已经成了一种危险的陋习:要生存,就得违法。”
提华达贿赂的那位官员负责没收已被送到奥斯维辛的犹太人的财产。小乔治跟着他到处出差。虽然有非犹太人的假身份证,但仍危险四伏。“如果要是被捕,只有死路一条。”多年后,索罗斯轻描淡写地描述那时的危险。
在这个非常时期,提华达一家躲过了纳粹的追查,幸免于难,而且这一家人还对很多犹太人施以援手,尤其是提华达。根据索罗斯的回忆,德军占领期间是他父亲律师生涯中最忙的时期,很多人排队等候,请他帮助,“事实上,他的确救了好几十人的性命。”
那是乔治·索罗斯一生中最危险的一年,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但他不承认自己有过恐惧。这主要来自于提华达表现出的自信。
乔治这样评价那段经历:
“那段时期可说是相当惊险刺激,现在谈起米仍记忆犹新,因为它已经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中,只是我很少提起它而已。最诡秘但也最重要的一点是,1944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这说法有点奇怪,也教很多人不敢苟同,原因是1944年是纳粹德国对犹太人进行大屠杀的一年。但这是真心话。当时我只有14岁,我有一个可敬的父亲,他胸有成竹,不但知道应该如何行事,也帮助别人。当时的局势很危险,但我却深信自己可以幸免。个14岁的孩子总以为自己是刀枪不人的。对一个只有14岁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当时的局面更紧张刺激’此事对我的成长颇有影响,原因是我从一位大师身上学会了求生之道。这一点共全对我的投资事业也影响深远。”
在父亲的自信的激励下,乔治觉得自己就像电影中的英雄,对眼前的危险无所畏惧,这种冒险家的气质在乔治后来的投资炒作中多次表现出来。
对于求生的艺术,提华达总结出两条:
其一,不必怕冒险。从西伯利亚率众逃亡,到在二战中的所做所为,对提华达来说儿乎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但不冒险就得不到安全。
其二,冒险时,除非万不得已,别拿全部家当下注。一般来说千万不要拿全部家当来冒险,除了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索罗斯在日后的投资生涯中始终遵循着这条教导。1992年,乔治·索罗斯如目中天时,对电视记者说:“我非常关心求生的必要性,绝不冒可能粉身碎骨的风险。”
功成名就的索罗斯在绝大多数时候无须再做生死抉择。他能够冒险而不必考虑失败会夺走一切。他甚至惬意于冒险,只要他还留得青山在。
战争还给小乔治上了另一常课。我们人人都有预见,但这:些想法往往与现实情况不符合。乔治学到的一课就是“观念与现实之间存在鸿沟”。他正是在发掘这条鸿沟的基础上,建立起自己关于人类认知的理论和后来的金融市场理论。
对于索罗斯自己,成功的最大秘诀是保持生存的本领。很难想象把生存的本领作为一项实践技能来训练,但是索罗斯正是靠了它才取得如此的成就的。比如在《金融炼金术》一书中,索罗斯写道:“当我尚在青少年时期,第二次世界大战给我上了永难忘却的一课。我的运气真好,因为我拥有一个深谙生存之道的父亲。作为一名脱逃战俘,他却能在俄国革命中侥幸不死。
在同一本书中,索罗斯认为操作对冲基金是对他的生存技能的最大考验:“使用金融杠杆在判断正确的情况下可以产生惊人的效果,但当预测错误时也可能使你顷刻间一文不名。最难做决定的就是可以安全地承担多大的风险。在这方面不存在普遍认可的标准:每一种情况都须个别考虑。在最终的分析时,你还要依靠自己的直觉来谋求生存。”
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个生存准则。1987年10月,世界性的股市大崩盘发生了。从现在回头来看,索罗斯似乎过早地撤回了一些头寸。但索罗斯的一位得力助手詹姆士·马奎支认为这正是索罗斯的典型做法——“必要的时候,他退出战斗以保证能活着去打下一仗。”虽然这么做使索罗斯承受很大的损失,但却防止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对许多人来说,接受这种结局是很困难的,”马奎支说,“然而索罗斯却能做到,因为他有充分的信心能卷七重来。毋庸质疑他是有此能力的,在1987年之后,他取得了最辉煌的业绩。学习他的某些做法对我们都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