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经历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本轮危机与过去25年发生的几次危机虽有相似之处,但有一个根本的差别:当前这场危机标志着建立在以美元为国际储备货币基础上的信贷扩张时代已经终结。周期性爆发的金融危机不过是“暴涨一暴跌”(boom-bust)大循环过程中的一个局部,当前的这场危机宣告持续25年以上的超级繁荣达到终点。
我们需要一个新范式(newparadigm)来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目前的流行范式,即金融市场会趋向均衡的说法不仅是错误的,而且具有误导性。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主要归咎于国际金融体系的发展是建立在这个错误范式的基础之上。
我所提出的新范式不是只局限于4融市场,还涉及思想与现实的关系。这个新范式认为,错误的观念和错误的阐释是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角色。当我还在伦敦经济学院(LondonSchoolofEconomics)求学时,我就已经开始构想这一概念框架,但那时我还没有投身于金融市场。我以前在书中曾提到过,卡尔•波普(KarlPopper)的哲学思想对我影响颇深,使我对完全竞争理论赖以成立的假设基础,特别是关于完备知识(perfectknowledge)的假设产生了怀疑。我逐渐意识到,市场参与者不能仅仅根据知识来做决定,他们存有的偏见既会影响市场价格,也会对价格本应反映的基本面产生影响。我认为,市场参与者的思考具有双重功能。第一,我称之为认知功能(cognitivefunction)。第二,
由于市场参与者试图改变现状,我称之为参与功能或者操控功能(participatingormanipulativefunction)。这两种功能作用方向相反,在某种条件下,它们之间会相互影响,我称之为交互反身性(interfer-encereflexivity)。
当我自己也成为一名市场参与者时,我把我的概念框架应用到金融市场。它使我对暴涨一暴跌过程有了更透彻的理解,这个过程最初是自我增强的(self-reinfoixing),但最终会变为自我溃败(self-defeating)。作为一名对冲基金经理,我把这一观点应用于投资实践,效果还不错。我在1987年出版的第一本书《金融炼金术》中,详细地阐述了反身性理论。这本书获得一大批追随者,但是反身性理论在学术圈并未得到严肃的认可。我本人也十分怀疑自己在书中是否讲出了一些新意。毕竟,我涉及的是哲学中最基本、也是被研究得最透彻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能讲的东西几乎都被说尽了。不过,我的概念框架对我个人而言仍然至关重要。无论是一名能赚钱的基金经理,还是一个能花钱的慈善家,我都在这个概念框架的指引下前行,它已与我本人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