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为什么发达国家连续10年纵容、甚至刻意推升股市?它们不懂泡沫的危害?还是严重缺乏风险意识?面对问题,简单地判断早晚泡沫破灭是没有意义的。
之前,我们提出一个研究观点,大致意思是,鉴于未来经济必定是以科技为先导的经济,而科技的进步又需要足够的时间消耗;同时,整个过程需要持续不断的巨额股权资本注入,所以,发达国家大量采取非常规手段、不惜代价地维系股票市场长期坚挺、甚至无视泡沫风险,其核心内涵不只是“股权资本”争夺的需要,同时也是“宝贵时间资源”争夺的需要。
股票泡沫当然是风险,但试想,如果有能力维系“10年、20年的股市泡沫”,用这个风险换取“以高科技为先导”的经济成功,这样的冒险是否值得?更重要的是,以“高科技为先导的经济”一旦成功,股市以往的预期实现,那股市曾经的泡沫风险还大吗?所以,发达国家对金融、经济的理解非常注重时间概念。股市1年涨两倍一定是泡沫,但10年涨两倍不仅不是泡沫,而且非常健康。股市暴涨暴跌不可能推动经济转型,那就是泡沫,但股市长期上涨为经济转型和腾飞提供了巨大机会,一旦成功,那不仅泡沫消散,而且是股市功能得以充分发挥的体现。
中国乃至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此过程中,一场空前的经济竞赛已经高度聚焦在科技领域,尤其是原创技术,而能够支撑科技发展、尤其是原创技术良性发育的资本“唯有股权资本”。
之所以需要不断强调如何看待股市泡沫问题,是因为中国学界和金融管理者经常“困惑于股市泡沫”问题。比如,只要股市一涨,立即就会听到一些人在说,历史上的英国“南海事件”、法国的“密西西比事件”如何重创国家经济,1929年股市崩盘导致经济大萧条,日本泡沫破灭使之失去20年,等等。但是,从来没人告诉我们,铁路股泡沫如何让铁路快速铺遍发达国家,从而推动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力高速发展;也没人告诉我们,互联网泡沫10年催生出全球第一大产业——互联网产业。
其实,股市泡沫问题需要具体分析。比如,南海事件、密西西比事件均属于“欺诈性泡沫”,这是最坏的股市泡沫;1929年股市崩盘,那是因为“一战”之后经济恢复性增长达到顶峰,生产过剩再次困扰欧美经济,而股市崩盘仅仅是对经济基本面的映射;日本泡沫危机更是在“广场协议”的残害之下,日本制造业转移、服务业强化——本土经济空心化或脱实向虚的必然结果。可见,股市变化首先是经济基本面的反应,然后才是经济与股市之间是良性循环、还是恶性循环问题。
尽管经济决定股市的逻辑不能本末倒置,但必须采取坚决手段,不仅要制止经济和股市恶性循环,还要使之良性循环,加快技术进步、转型升级、推升生产力水平,这也是为什么市场经济离不开政府之手的关键所在。发达国家已经践行10余年了,而我们呢?是不是需要尽快补上这块关乎国家经济前途和命运的短板?从改革开放的历史看,我们从未像今天这样重视股市的作用,但为什么在执行过程中总存在这样或那样的掣肘因素?关键还是对经济、金融、股市、时间、泡沫、风险等一系列问题的认识刻板、模糊不清、笼而统之。
9月23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办公会,对中国上市公司质量提出了新的要求。这也许是个新的开端,正所谓“扬善必先除恶”,严打“坏泡沫”才能为推升“好泡沫”——为构建股市和经济的良性循环打好基础。
但是,扬善必是综合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国务院显然更容易在金融执行层形成更有效的合力。而中国A股市场多年来显现出的最大短板就是,缺少“共建责任、凝心聚力、综合施策、誓为明天”的合力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