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曾经这样感慨过:“GEICO是我投资生涯的初恋。”
GEICO,即政府雇员保险公司,是美国最大的汽车保险公司之一。该公司1936年成立于得克萨斯州的福特沃斯,创建者是50岁的会计利奥·古德温和他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出资人。他们相信通过削减大部分销售成本、降低认购风险可以使汽车保险卖得更便宜。他们通过直接邮购的方式出售汽车保险,因此避免了代理商和代理费用。GEICO的保险成本比竞争对手少30%-40%。古德温发现政府职员要求赔偿的次数比社会平均水平低,因此他把保单邮给政府职员以降低风险。由于华盛顿特区的政府职员比任何地方都多,1937年他就把公司移到了这里。在古德温夫妇的努力工作下,公司在早期就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GEICO虽然是古德温一手创建的,但他只有25%的股份,最大的股东是福特沃斯的银行家克利夫斯·利亚,他有55%的股份,利亚的一位已故亲戚A.D.利亚拥有其他20%的股份。1947年,利亚家族的人急于出售股票,将其变现,于是派出E. R.琼斯和华盛顿的律师大卫·洛伊德·科瑞格以及投资经纪人洛里默·戴维森来出售它。
刚开始的时侯股票无人问津,后来,格雷厄姆和纽曼的法律顾问弗雷德·格林曼给了格雷厄姆·纽曼公司一些建议。格林曼向格雷厄姆保证GEICO的价格低于账面价值10%,绝对值得购买。格雷厄姆之前是对保险业存有疑虑的:他认为保险公司不能实现足够多的回报率,投保人的保费最终会因为赔偿所剩无几;而且,它支付的股利也不多,这既降低了总收益,又给股东增添了压力。格雷厄姆看到GEICO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它的数字却很有说服力:每年的保险金收入在200万美元到300万美元之间,1946年的每股收益是1.29美元,1947年则是5.89美元,这是一组诱人的数字。最终格雷厄姆消除了自己对保险业的顾虑。
在最后关头,财务报告表明资产价值比收购价格少了5万美元,由于格雷厄姆和纽曼要求收购价格完全与资产价值相符,交易险些流产。经过不断地商讨和谈判,这次交易还是圆满成功了。1948年,格雷厄姆·纽曼公司以每股475美元的价格购买了GEICO一半的股份1500股,这是格雷厄姆·纽曼公司25%的资产。
格雷厄姆和纽曼后来发现,这么大规模地收购任何一家保险公司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1940年的《投资公司法》规定,投资公司拥有保险公司的股份超过10%是违法的。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要求格雷厄姆·纽曼公司取消这次交易,把股份还给它的创建者。于是格雷厄姆找到利亚家族,希望他们收回股票,然而却遭到了利亚家族的拒绝。作为替代方法,证交会同意他们把股票剥离给自己的股东。在1948年7月2日的报告中是这样对股东解释的:“有人建议我们通过场外市场分配保险公司的股票。一旦进行这个交易,格雷厄姆·纽曼公司的董事会将为目前分配的股票确定一个公平的市场价值一这是出于纳税的考虑。我们知道,如果这个财务年度格雷厄姆·纽曼公司把所有自己实现收入以现金红利的形式进行分配,那么目前的分配就不需股东再纳税了。”作为经营合伙人,格雷厄姆和纽曼获准保留自己的股份,参与GEICO的管理。而且后来两人都成了新成立的董事会的董事,这个错误的决定得到了最圆满的解决。
在格雷厄姆·纽曼公司买下GEICO的时候,它已经快要起飞了,收购以后GEICO股价开始狂跌。1948年7月分配股票时,GEICO的市场价值是每1.08股27美元,到年底,它的交易价格已达每股30美元,而且这只是开始。最为重要的是,一个场外市场形成了。到1949年,GEICO的利润已经突破了100万美元大关。巴菲特第一次研究CEICO的时候是在哥伦比亚读书的时侯。当时他非常崇拜他的老师格雷厄姆,所以想了解关于所有与格雷厄姆投资有关的东西。有一天,他发现格雷厄姆是GEICO的董事会主席,在翻阅《穆迪手册》的时侯发现格雷厄姆·纽曼公司拥有GEICO公司55%的股份,于是他对GEICO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1951年春天的一个周六清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巴菲特跳上火车,到GEICO一探究竟。华盛顿市郊显得很荒凉,他直奔位于15K大街的GEICO办公室而去。此时GEICO的大门是紧锁的,但是巴菲特并没有直接掉头就走,而是选择继续敲门,直到出来一个警卫。巴菲特向警卫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并问警卫除了他以外是否还有别人在。警卫告诉他六楼还有人在工作,然后答应去喊他下来。警卫将其转达给了当时已经是GEICO财务副总裁的洛里默,戴维森。听说来访者是格雷厄姆的学生,冲着格雷厄姆的面子,戴维森决定给他S分钟时间,象征性地寒暄几句后礼貌地把他打发走。当戴维森下楼后,他看见一个年轻学生正在桌子旁边闲溜。巴菲特首先向戴维森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沃伦·巴菲特,是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名学生。本杰明·格雷厄姆将会成为我的教授,我读过他的书,认为他非常了不起。我注意到他是GEICO的董事会主席,我现在丝毫不了解GEICO,不过,我希望来这里,并能了解这家公司。”
随后当巴菲特开始向戴维森请教一些问题时,戴维森有些吃惊了,因为这个小伙子问的问题犀利而且富于智慧,诸如:GEICO是什么?它做生意的方法是什么?它成长的潜力如何?戴维森后来回忆道:“在他提问有大概10-12分钟之后,我意识到,我正在和一个非同一般的年轻人谈话。他问我的问题是经验老道的保险股票研究员才会问的问题,非常专业。他年纪不大,长相很年轻。他称自己是学生,但是他的言语却像一个阅历颇深的人,他的知识很渊博。当我对沃伦的看法改观后,我开始向他提问。然后我发现,他在15岁的时侯就开始上报自己的所得税,在16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成功的商人,而且从此以后每年都会填报,他做着很多小生意。”
在谈话中,巴菲特知道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汽车保险业务。当时,保险领域的大门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被钉死的。巴菲特说:“当他打开那扇见我的大门时,他也为我打开了那道通往保险世界的大门。”在这次谈话中,巴菲特领会到,因为GEICO以最便宜的价格出售保险,那它能够挣钱的唯一法门就是拥有尽可能低的成本。保险公司收取客户的保险金,要早在赔偿金支付之前,用保险金进行投资。这就相当于拿别人的钱免费使用,这很对他的口味。
回到纽约后,巴菲特在对GEICO的研究中发现它的毛利是保险行业平均水平的5倍,它的赢利和利润都非常高。于是他抛售了手头正在增长的资产组合中价值75%的股票,用现金买了350股GEICO0之后,他去找保险业的专家,希望得到他们的研究分析,和他们谈论GEICO。巴菲特解释说明了自己的理论,但是这些专家们认为GEICO只是一家小公司,市场份额不超过1%,它的股价被高估了。
当巴菲特研究生毕业回到家乡,在父亲的巴菲特-福尔克投资公司工作时,他心里仍然想着GEICO的股票。他努力地向别人推销它,包括他的姑妈。当时他有野心,想拥有该公司1%的股份;但是推销的效果并不好,买的最多的人是他自己。令巴菲特泄气的是,他发现格雷厄姆,纽曼公司也正在抛售这只股票。刚开始他以为他在买,格雷厄姆在卖,其中总有一方是错的;后来他明白过来了,卖出股票的是格雷厄姆的新基金—纽曼一格雷厄姆基金。这个合伙人基金刚成立时,有些投资者以GEICO股票代替现金入股,而基金为了使资产更具有流动性,决定把它们变现。除此以外,格雷厄姆的基金仍然保留了绝大部分的GEICO股票;而巴菲特在第二年股价翻番的时候将股票全部卖掉了。由此看来,他们的做法都是正确的。
1952年春天,巴菲特写了一篇关于GEICO的文章《我最喜欢的证券》,这篇文章被登在《商业和金融编年史》杂志上。通过这篇文章,巴菲特既解释了他的投资理念,也给他最喜欢的GEICO做了广告。当时掌管着美国证券公司的比尔·罗森瓦德看到该文章后愿意为巴菲特在纽约提供一份工作。虽然巴菲特十分喜欢这份工作,但是由于未获得国民警卫队的批准无法离开奥马哈,最终只好作罢。
在格雷厄姆和他的同事担任董事的17年中,GEICO一直很红火。1965年,71岁的格雷厄姆退出了GEICO的董事会。1971年,纽曼决定像格雷厄姆一样退休,GEICO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结束了。纽曼指名让巴菲特接替自己在董事会的位置,格雷厄姆也给大卫·科瑞格主席写信支持纽曼的做法,信中写道:“我完全赞成这个观点。我和巴菲特的亲密交往已有很多年了,我必须说,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品格优秀、经营能力出色的人。作为一名投资基金的经理,他的成绩可能也是无人可比的。此外,我认为沃伦是个富有幽默感、很容易相处的人,他能使你的董事会议气氛活跃。他的可贵思想必将对GEICO大有裨益。”
董事会对任命巴菲特很感兴趣,但是由于他在当时已经在其他保险公司拥有了可观的投资,利益冲突给他带来了麻烦。证交会对此很有顾虑,因此这件事就搁浅了。格雷厄姆和纽曼退休后GEICO有了新的管理层。公司继续保持发展,但是整个行业的形势正在发生变化。当保险推销员大肆宣传无风险保险计划时,高风险驾驶员开始琢磨着获得更多的要求权,通货膨胀已经把汽车保险公司逼到了悬崖边缘。由于管理者对索赔率和价格计算的严重失误,GEICO在1975年首次出现亏损。渐渐地亏损越来越大,到1976年GEICO已经面临破产的命运了。它的股票价格简直惨不忍睹。
听闻GEICO的危机后,巴菲特再次对GEICO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发现GEICO依然保持低成本营运法,这方法曾使它很有优势。巴菲特相信只要它能平安渡过当前的危机,它的赢利能力就可以得到恢复。于是他决定协助并挽救这家公司。在他的意识中,这带有一种双重的意味:跟随格雷厄姆的脚步,拯救他的公司。1976年巴菲特买进了130万股GEICO的股票。多德在1976年写给巴菲特的信中称赞了他的这一做法:“埃尔西和我对你的行动感到高兴,我们希望你能加入GEICO的事业。”
在随后的五年里,巴菲特向GEICO注入了4570万美元的资本。1980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控制了GEICO普通股票的1/3,巴菲特也以平均每股1.31美元的价格买下了720万股。1989年-1992年,它的收益率是25%,股票价格上涨了40%左右,1992年,GEICO以1:5的比例进行了拆股。用账面中的保险金创造巨大财富的能力向来是GEICO的魅力之一。这笔财富可进行再投资以获得更大的利润或弥补认购损失,即保险经营固有的损失。巴菲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给了GEICO再一次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