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采用怎样的策略,秃鷲投资者基本上都是主动的投资人,他们很少袖手旁观,坐等事态恶性发展。主动本身可能就是一种策略。+般来说,在破产期间,问题企业的债权人组成一个委员会代表他们的利益。不同资产等级的持有者所获得的利益也存在相当大的差异,银行、債券投资人以及贷款投资人都在为了最好的还款安排博弈。
假设你处于某一债权人阶层,或者任职于一个由许多相同想法的投资人组成的财团,拥有34%的证券,你就可以按照破产法规到达“狙击位置”。在与债务人谈判重组计划的时候,这赋予了你发挥影响力的权利。在“狙击位置”上,你可以义正言辞地反驳任何你不同意的计划。最好购得三分之二以上的该等级未偿付证券,你就可以完全掌控局面。无论是现金赔付,还是债转股,你都能把你的观点强加给其他债权人。
积极主动并不限于债权人间的破产谈判。无论你拥有多少破产后的股票,你都可以通过董事会或者其他方式对新的重组计划施加影响。对于一家重新上市的公司,在某一段时间里,市场通常继续对它的股票大加挞伐。那些在破产申请递上后放弃了对其研究的分析师来说,重新检起来也需要点时间。因此,新股票被低估,你能够很便宜地构建起巨额的头寸。最理想的情况下,某家公司完成破产重组后,撇清了所有的旧债,拥有足够的现金流,资产负债表灵活而舒服。出于税收的考虑,它甚至会想办法结转破产前的营业亏损净值。这意味着至少几年之内不用缴税,甚至10多年都不用缴税。
作为主动投资人,你采用代理权争议或者持股人提案的方式,促使公司有步骤地拉升股票价格。你可以鼓励管理层和董事会同意支付特别红利、回购股票,甚至清算或者卖出公司。大部分人会忽视这些机会,而这些机会就有可能带来最令人兴奋的而且丰厚的利润。过去几年,我们这个策略一直比较成功,但并不总是轻而易举得来——公司管理人员往往会采用各种手段,明里暗里进行抵制。
温迪克西商店(Winn-dixieStore)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家公司以美国东南部为根据地的连锁超市,2006年减掉9亿美元债务之后,从破产中复出,以前的债券持有人得到了公司新发行的股票。当时,管理层在公司完成重组后,提出了一.份很好的连锁转型商业计划书。这个计划的中心落脚点在于发起一场在现有店铺基地进行再投资的新战役。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这个计划却没有跟着变。
温迪克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13年,距今已有1个多世纪。
当时,两位创始人卡尔.戴维斯和他的兄弟威廉.密尔顿开始了在克拉克百货商店的打工生涯。第二年,威廉.密尔顿买下了这家店,随后在整个佛罗里达又购买和新开了很多家店。1944年,公司从温洛维特公司购入了73家店,并统一采用了那这个名字。1952年,公司在纽约股票交易所上市。1955年,公司购买了117家迪克西家居商店,最终改名为温迪克西商店有限公司。1969年,温迪克西经营着715家店。2003年,美国东南部和巴哈马地区的店已经增长到1073家。
两年后,人们经常在零售业破产案例中看到的两种情况再次浮现:流动性趋紧和过度举债。2005年2月21日,温迪克西和它的23家分公司申请重组。
公司宣称,长期流动性的限制,使它无法持续不断地重新改造店面和开设新店,竞争优势丧失殆尽。2005年6月,公司宣布了重新构造业务运营的计划,减少325家店的“营业面积",关闭3家配送中心,削减22000人(相当于28%的员工)。2006年11月21日,公司从破产程序中复出,新的资产负债表作了非常大的去杠杆化调整。按照它的重组计划,温迪克西给债权人派发了5400万股纳斯达克上市的新普通股。几年之后,我更话跃地参与到了公司里。
温迪克西重组后的策略聚焦在重新装修已有的店面上,耗资巨大。从2007年的财政年度开始,公司重新装修了各地区大约一半的门店(250家),力图把“新鲜和本地化”主题贯穿市场。结束于2011年6月30日的5个财政年度里,温迪克西投入到这个行动上的资金超过了8.25亿美元。重新装修过的商店,换上了整洁、现代和有吸引力的背景以及高效率的平面布局,很显著地增加了业务和收入。
但新增的销售并没有让温迪克西屡创新低的现金流有所改善。如表所示,公司拥有不错的营业收入,每年70亿美元上下。对照很低的息税折旧及摊销前利润,公司销售收入中的每I美元只产生了1.7美分的现金流。超级市场的低利润是名声在外的,但肯定还有改进的空间,因为可比公司的平均息税折旧及摊销前利润的毛利水平接近4%。
甚至在2008年经济衰退开始之后,温迪克西管理层还在坚持重新装修的计划。2010年9月,它不得不削减这个计划了。公司还公布了一项重组计划,关闭30家店,遗散了大约120名员工。2011 年6月,它在东南部拥有大约484家商店、75家酒类商店、6家配送中心、1家饮料生产企业以及保险公司。2011 年提供的就业岗位大约47 000个,其中56%为兼职,44%是全职。
2009年11月,温迪克西商店完成重组,销售收入急剧增加。我开始向公司施压,要求派发特别红利,或者回购相当数量的股票,让留下来的这些股东能够从其较高的收益中分杯羹。 公司高管 和董事会成员接见了我和我的助手。
一开始,他们对我们的建议表现得不屑一顾,对我们关于管理层薪水(2008 年是1 500万美元)和津贴的尖锐问题不作正面回答。这些问题包括首席执行官彼得.林奇的私人飞机,他的家族每年还额外拿走50万美元的场地租金。在年度股东大会上,我面对面问在任的公司法律总顾问拉里.阿佩尔有关林奇使用飞机的情况时,他看上去已经有些恼差成怒了。
在我把股票回购的建议公开后,管理层组织了一次股东和分析师参加的电话会议。我在电话上等着提问题的机会。然而,几个人问了很多问题,但我的名字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等候的队列里。
在提交2010年第三季度报表时,管理层召开的另一次电话会议又发生同样情况。
我检查了电话会议的交换机( 系统的工作完全正常),并比较了相同遭遇的另一位大股东的笔记。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公司高管偷偷技摸地关闭了持不同意见股东的麦克风。
在佛罗里达总部召开的 2010年年度持股人会议上,温迪克西管理层还想用同样的伎俩压制反对意见。
门前停放的警车很自然地产生这种基调。证券交易委员会否.决了公司不采纳我的提案的请求,我们设法获得了足够的授权,提出了薪酬意见的提案,让股东能对高管津贴施加影响。在年会议程上,管理层还试图瞒着董事会用一份他们自己打了折扣的报告瞒天过海。
我起身提出了一个直指这个对公司管理规则肆无忌惮的违抗的问题,但是被告知我只有2分钟的发言时间。
最终,董事会薪酬委员会的一位委员注意到了大家对这个不应有的插曲的兴趣,坚持认为我应该继续发言。股东投票以一边倒的优势支持我们有关公司治理的提案,尽管管理层偷偷摸摸地想尽一切办法进行阻挠。
在后来同样的会议上,我就股票价值质向首席执行官:为什么在公司的破产信托基金派发另一笔650万股给债权人后,导致以前的贷款人一窝蜂地疯狂抛售股票,使股价在2010年下跌了50%?彼得.林奇的脸涨得通红,他的双脚在鞋子里蠕动着。他声称,对6.5美元的股票价格是否合理无可奉告。当时,这只股票以不到2倍的价格与现金流之比尴尬地交易着,而其他的百货连锁股的比值是5-6倍。
我最初的努力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但我确实让管理层和董事会开始关注公司的资本支出。主动战略起到的结果是,温迪克西的管理层把原来计划的资本预算削减了數千万美元。
2011年年底,公司宣布出售给毕洛(Bi-Lo)。毕洛是一家由私人股权集团孤星基金(LoneStarFunds)拥有的百货连锁企业。成交价格为温迪克西当时的交易价格溢价75%。
这是个不错的开端,但我对5.6亿美元的售价还不是完全满意。
因此,我的公司提起了一次股东集体诉讼,状告温迪克西和它的董事会,以低于公司真实价值的价格匆忙出售,违反了其应尽的道义责任。
这场诉讼提出了出售程序不公平和自作主张交易,使温迪克西普通股以每股9.5美元现金的低价格出售。在我看来,真正的溢价率远不到公司声称的75%。我最初的理由是,公司在出售时公布的账面价值为每股14.98美元,2011年7月的股票交易价格达每股10.08美元。与此同时,几位股权分析师为温迪克西设定的目标价格是11.00美元。
商业估值的基本原则也很明确地显示出,温迪克西的每股价值远超过9.5美元。本次温迪克西估值为息税折旧及摊销前利润的2.75倍,只占竞争对手2011年6.58倍的一个很小比例,而全球性的超市并购交易的倍数中值是7.9。
另外,温迪克西的董事会同意了苛刻的交易保护条款,我确信这些条款会阻挠甚至排除其他竞购公司提出的更高报价。
这些条款中包括了1960万美元的终止费,规定温迪克西接受了其他的报价就必须把这笔钱支付给毕洛。董事会还同意将竟争性报价通告毕洛,并允许它进行反报价。并购协议甚至还包括“限售"规定,禁止温迪克西发起、寻找或者鼓励更高的报价。
拟议的交易不仅有利于减少毕洛购买普通股的费用,而且有利于不少温迪克西的内部管理人员。他们]假公济私的出处在于,这项交易触发高级经理人员雇用协议中的控制权变更条款,将带给这些内部人士数百万美元的意外收入。任何的售卖可能都是这样的情况,付给股东价钱的多少与内部人士的收入之间可能不会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给了温迪克西的管理人员拿着钱跑路的动机。
对于这次出售业务,温迪克西的独家财务顾问恰好是高盛,而高盛曾经在儿起交易中代表孤星基金,还作为投资人加入了孤星基金。这就造成了更大的利益冲突。
我的公司向法庭发起法律诉讼(详见附录IV), 拿到了温迪克不得进行交易的禁令,迫使温迪克西的董事会把公司放到市场上寻书更好的价格,使股东的价值实现最大化。
温迪克西最终大大地改善了委托披露情况,交易确实也终止了这次诉讼也让股东更多地了解了温迪克西运行情况,使他们在决定如何行使投票权的时候能有足够的信息支持。在写作本书的时候,诉讼的结果仍然悬而未决。
主动出击的策略要获得成功,你不能只是为了主动而主动。关键在于通过辛勤的基础研究和分析,找出某种能够改变的东西,为你所持有的证券提升价值。作为你尽职调查的个延伸,你得说服别人相信你是正确的,并在适当的时候引人财务顾问和法律顾问。
如果你很了解这家公司,你可以强势而且自信地批评那些自私或者无能的经理人,以身作则地改变那些甚至人数更多的悲观主义者。无论参与债权人委员会、参与委托权操控、还是与公司的管理层交流,你都需要做好功课。
尽管秃鹫投资方式可能涉及各种复杂而且离奇的策略,但是我相信,简单是秃鹫投资者最好的朋友。从本质上来说,投资问题企业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复杂而且危险的活动,般都将在破产法院结束。 记住,问题企业的问题总是有原因的,就算那个原因仅只是他们欠了太多的债。
你的目标使你成功的机会最大化,同时让内生性的风险最小化。你的手段越简单,效果就越好。如果可能,你最好坚持流动性,坚持最单纯的投资。采用这种方式,你就有足够的灵活性。即使在风向背离你,或者騯狗来抢你吃的午餐的时候,你也能瞬间改变策略,继续寻找更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