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将交易费用(tansactincost)概念引入经济学分析中的是英国经济学家科斯(RonaldH.Coase)。他在1937年发表的《企业的性质》一文,把交易费用作为一个影响杜会资源配置效率的内生约束变量来描述,认为交易费用是市场运行价格机制的成本,它主要包括搜寻价格信息的成本和在交易中讨价还价的成本。在这里他解释了企业存在的原因。他认为,企业和市场是两种可相互替代的资源配置机制,交易费用决定了企业的存在,是企业和市场分界的惟一变量,企业通过将市场交易内部化而减少交易费用。假如企业内部的交易费用低于市场的交易费用,企业就是市场更有效率的交易管理体制。假定企业不存在,一个雇主不得不每天到劳动力市场去购买劳动力。为此,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劳动。总之,在科斯看来,企业之所以产生就是因为企业在内化市场交易过程中节省了交易费用。
科斯认为交易费用与产权制度之间存在着十分重要的关系。他在1960年发表的《社会成本问题》一文中首次提出:假设交易费用为零,资源配置的效率结果与产权制度的安排无关。这也就是说,只要交易费用为零,不论产权配置给交易的哪一方,市场机制通过交易双方协商交易的途径都可以达到同样的最佳效率。这就是著名的“科斯定理”。这一定理的现实含义就是指:在交易费用为正的情况下,产权制度的界定或安排就会对资源配置的效率发生作用。
从产权制度的安排和选择看,市场和企业都是资源配置的组织形式。但是,任何组织制度安排都需要费用,要确定资源配置的最佳方式,就必须考虑到交易费用。只有一种制度安排的引起的效率收益大于它所需要的交易费用时,这种重新安排才能进行。因此,一切组织制度存在的合理性都取决于它是否能够将交易费用降低到最低限度,交易费用大小对于产权制度选择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企业作为一种组织的出现是节约交易费用的非市场制度的创新。在企业出现之前,单纯在市场上进行个人交易其费用会很大,经济系统的效率很低。企业出现后,通过企业内部专业化分工和各种投入要素所有者的联合会大大节省市场交易费用。但分工和合作需要建立起一整套协调行为的规则,以有效的监督和计量协作生产成员的行为和努力程度,这又会增加企业管理和监督费用,社会就在这两者之间面临抉择。只有企业增加的管理和监督费用小于它所减少的市场交易费用时,企业这种组织形式才会替代单纯的市场交换。
企业对交易费用的节省,主要表现在时间和信息费用的节省上。
时间和信息都是一种稀缺的昂贵品。理性的人们总是要合理地、有效率地分配时间,把时间更多地用于能给自己带来最大满足和效用的活动。而要保证人们的活动和选择总是理性的、有效率的,必须有足够的能消除不确定性(uncertainty)的信息和知识。由于信息或知识同样是稀缺的昂贵商品,因此,要获得信息和知识,人们必须付出代价,投人时间和精力,花费开支乃至去冒风险;人们必须搜寻、等待和加工信息,而时间价值和信息费用其实只不过是交易费用的组成部分。
企业的出现,首先节约了劳动时间。这来源于企业生产的社会化性质。从历史上看,当较多的不同种工人在同一工场中联合在一起,为生产同一种商品而协作劳动时,直接生产过程就采取了社会结合的形式,从而形成了近代社会化生产的微观基础单位——企业。企业生产就是直接生产过程社会化的历史起点。这种社会化性质主要表现在两方面:其一,劳动过程的规模扩大,带来了内部分工,单个工人的独立劳动成为互相联系的总体劳动的一部分,劳动的物质条件成为共同使用的生产条件,各种投入要素在统一的安排之下有效结合起来。劳动过程的这种社会结合,使大机器的广泛利用有了可能,并使生产的物质技术条件不断地进步。内部分工、规模经济、技术进步共同促成了生产单位产出的劳动时间(活劳动和物化劳动耗费时间)的节约。其二,每个企业都只生产-种或几种使用价值,因而,它们的劳动过程和要素集合,总是具体的,有着特定加工对象和技术方式的劳动过程和要索集合,作为一个不可分的整体处于社会分工体系内,和其他企业发生着分工上的互补和关联。这种分工使企业的技术选择和劳动组合专门化,这也成为劳动时间节约的源泉。总之,在企业出现之前,单纯在市场上进行个人交易费用会很大,经济系统的效率很低。企业出现后,通过企业内部专业化分工和各种投入要素所有者的联合会大大节省市场交易费用。第二,信息费用的节约。在现实中,信息结构是复杂的,千差万别的,获得信息也是需要成本的,信息成本就是获得真实信息的代价,它直接影响到资源配置效率。企业是靠纵向的行政权力指导和分配资源的。单从信息渠道的多寡来说,企业也有优势,这可从下图清楚地看出。根据图2-1,市场交易的情况是,4个交易者之间至少存在6条信息渠道;而根据图2-2,进行同样交易一个企业的信息渠道最多只有3条,信息的成本大大减少。尤其当市场的不确定性增大和信息的取得变得困难时,企业的比较优势就格外突出。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科斯的观点即厂商的出现节约了交易费用无疑是正确的。
图2-1市场交易的信息渠道
图2-2企业内交易信息渠道
既然通过组织可以减少交易成本从而生产成本,为什么生产不可以由一个大企业来进行呢?这是因为组织成本的存在。科斯解释了企业规模的扩大和缩小与效率的关系。企业规模扩大是企业家代替价格机制来协调交易的组织行为的扩大,而企业规模的缩小则是这种组织行为的缩小。企业的合理规模就由边际的即新增的企业间的交易成本与企业内部的组织成本的均衡所决定(见图2-3)。这是因为企业组织规模的扩大一方面减少了企业在公开市场上活动的有关交易成本,但另一方面也同时增加了组织追加内部活动的成本。企业规模的边界处于边际组织成本与边际交易成本相等的那一点上,只有企业增加的管理和监督费用小于它能减少的市场交易费用时,企业这种组织形式才会替代单纯的市场交换。
图2-3表明:交易成本随市场规模扩大而上升,反之亦然;组织成本随企业组织规模扩大而上升,反之亦然,且两者存在相互替代关系,故变动趋势相反。在均衡点E点,组织成本与组织替代的交易成本相等,企业规模为最佳规模。
图2-3企业组织规模
综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初始的产权界定格局和交易成本既定的条件下,要使经济体系在最低的成本下运行,可以择取不同的经济组织形式或制度形式:(1)市场制度,即利用价格机制来组织资源配置,其中最主要的是通过市场的产权转让去改变企业产权归属或实现产权的联合。此外,当企业组织成本高于交易成本,或产权转让的交易成本高于初始产权格局下的交易成本时,市场机制是必要的。(2)企业制度,即在用合约界定了各种生产要素供给者的产权基础上,用企业内部的行政协调和直接决定去取代市场交易,这样,企业内部要素的重新安排就无需另行订约,其结果是用较低的组织管理成本替代较高的交易成本。企业作为一种组织的出现是节约市场交易费用的非市场制度的创新。所以,企业与市场相互替代是经常发生的。究竟选择哪种模式,正如威廉姆森指出的那样,取决于每种模式相应的交易成本。社会就在这两者之间面临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