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又开始把目光投向美国通胀问题,因为7月13日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显示,刚刚过去的6月份,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环比上涨0.9%,同比上涨5.4%,远远超出经济学家此前预测的中值:6月CPI环比增长0.5%,同比增长4.9%。与此同时,不包括食品和能源价格的美国核心CPI同比上涨4.5%,更创出1991年11月以来的最大涨幅。
尽管这样的物价变化,部分原因应当归咎于去年同期的“基数效应”,因为2020年3月至5月,疫情在美大暴发期间,CPI大幅回落,导致去年的可比数据处于相对较低的位置,由此带来今年同比涨幅过大。当然,美国劳工部还认为,CPI涨幅较大还有一些个别物价涨因素。比如,二手车价格上涨影响6月份CPI升幅的30%以上;再比如,由于经济更广泛重新开放,包括酒店住宿、汽车租赁、服装和机票等相关商品价格有所回升。这都是CPI出现较大幅度上涨的原因。
所以,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看来,最近的物价上涨属于经济重启时的暂时性现象,尽管最近他也承认存在长期通胀压力的可能性,但主要是生产环节持续面临瓶颈,增加了消费物价上涨加速的风险。按计划,本周四、周五鲍威尔要在国会作证,人们高度关注其对经济前景和通胀走势的判断,尤其关注疫情影响消退之后,美联储是否会调整货币政策走向。
这当然是非常重大的事项,但需要看到的是:当前物价上涨的主要因素是“疫情导致供给不足”所致,而绝非经济过热所致。
在这样的情况下,首要任务是确保经济稳定增长,如果无视经济衰退的风险而紧缩货币针对物价,效果会适得其反。因为,紧缩货币会进一步压制需求,需求减少必定会进一步压制供给,在需求和供给的恶性循环之间,物价压制不明显,但经济衰退会加剧。
当年保罗·沃尔克不是用“极限紧缩货币”的手段应对相似的情况吗?是的,但那是为了把绝大多数制造业挤出美国,构建美元治下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政治诉求”,而日后物价回落的原因也不是极致性加息、紧缩货币,而且中东战争结束,油价价格下跌的结果。
那美国是否存在发生恶性通胀的基础?说存在,对;说不存在,也对。为什么?美国的确向市场注入了海量货币,一旦这些货币形成巨额信用扩张,那无疑会导致难以想象的物价飞涨。但问题是,这些基础货币是否能够形成巨额的货币扩张?这个信用扩张是否能够形成巨大的实物商品消费?形成实物商品消费是否会引发商品供不应求?对于这些问题,现在没有人可以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确定性回答”。
所以,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应的经济也处在一个“超级复杂系统”当中,哪怕是过去貌似简单的、货币与物价之间的关系问题,现在似乎也变得更加复杂,而没有确定性的简单结论。正因如此,中国学界、经济界万万不可简单地肯定或简单地否定,更不能把自己的愿望绑在别人的政策之上,试图以别人的错误证明自己正确,那恐怕会贻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