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试试解答下面这个简单的问题。
一支棒球棒和一个棒球的总价是1.10美元,棒球棒的单价比棒球要贵1.00美元,请问棒球的单价是多少?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数学问题,而是一个心理测验。该问题的答案以及我们得出答案的方法证明了我们直觉的局限。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那么你的回答将是:棒球的单价是10美分。普林斯顿大学的大多数本科生就是这样回答的。当然,这个答案是完全错误的(因为0.10+ 1.10=1.20)。正确的答案是,棒球的单价是5美分。要得出这个正确答案,你得认真思考一下,而不大可能依靠直觉做到脱口而出。
回答这个简单数学问题的快慢会得出不同的答案,这说明人类除了可以使用直觉思维以外,还可以使用另-种信息处理模式,我们把它称为“分析智能”或是“有意识的决策”。它包括以特定规则为基础的决策和非社交决策,这两者都需要抽象思考。要回答以上的数学问题,你可能就必须得依赖这个系统。这种思维会消耗时间,涉及有意识的推理,不能立即回答出正确答案。这个分析决策系统也许是比直觉晚出现的人类进化适应机制,要解读统计信息或概率、了解一些法律条款,或是计算利率,都需要这种抽象的思维推理形式。
基思斯坦诺维奇(Keith Stanovich)是多伦多大学的心理学家,研究人类发展和思维推理,他在研究直觉决策和分析决策两种系统的异同方面是位专家。他设计了一个实验,研究孩子们是如何使用概率和逻辑做出决策的。
实验中,他让孩子们完成一个任务:从装有不等量蓝色和白色弹珠的容器中挑选出白色的弹珠。容器的大小各不相間,最大的容器中装的白色弹珠数量最少。孩子们倾向于依赖直觉而不是概率进行推理,他们总是愿意去选那个最大的容器,因为最大的容器看起来装有最多的弹珠,尽管这是完全错误的。
这个实验得出的结论就是,认知能力与是否能够战胜直觉而使用更耗费精力和时间的推理分析系统有关。
这两种系统没有公认的名称。直觉、本能、自动反应、经验、启发.情绪、迅速决断和其他以感觉为基础的系统,斯坦诺维奇称它们为“系统1",而与分析、理性、反思、深思和抽象思维有关的系统则称为“系统2”。系统2包括更持久的认知。在系统I中,思考在数微秒之内便能完成。试想一下你的直觉(系统1)和思维(系统2)所得到的答案之间的区别,你便能感受到两个系统之间的异同。
斯坦诺维奇不但概括了两种体系的区别,而且还说明了这种区别的重要性:“系统1给出的仅仅是大致的答案,但是现代社会需要的是精准,而非模棱两可的答案。”
当碰到的问题不是早期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学会处理的问题时,直觉就派不上用场了。如今的生活有很多情况和问题必须要靠精准而抽象的解决办法,能够分析局势并且抽象地思考要比仅仅依靠社交线索重要得多。有些时候,可能你揣摸不到社交线索,比如说,在看到自己的401 (k)账户在股市大跌中迅速蒸发之后你与共同基金经纪人争执时,或是当你与信用卡发行公司就某个问题争论不休时,在这些情况下,正如斯坦诺维奇所指出的:“我们会发现,我们的个人经验、情绪反应和直觉在此时毫无用武之地。”
我们的直觉系统并没有朝着解决这些抽象问题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我们在选择401(k)投资、选择出售股票的时机、选择最好的医疗保险计划、计算利率,评价复杂的抵押贷款结构化商品以及处理概率和统计学这样的问题时,会遇到如此多的麻烦?为什么我们深信房地产市场只会一路上扬,而在出现市场暴跌之后,相信它只会一路狂跌?为什么拥有数十年成功经验的投资银行CEO会坚信自己永不会犯错?为什么我们会雇用在而试中表现得相当出色而实际表现却很差劲的员工?为什么我们会低估信贷市场的风险,看不到系统崩溃的风险在不断增大?原因就在于直觉系统无法解决这些抽象问题。
当我们在复杂抽象的环境中使用直觉系统作为指引的时候,极容易出现思维误判,得出非常离谱的答案。比如说赌徒的谬论:掷硬币时,如果连续多次出现正面,我们很可能会认为F-次硬币会出现背面,可是硬币是没有记忆的,不管之前的投掷情况如何,投掷硬币的结果肯定一直是随机的。但是我们把随机的结果赋予意义,甚至是赋予它公平的意义,而错误地推断下一次投掷肯定会出现背面(更令人惊奇的是,投掷硬币也有不是随机的情况)。
类似的谬论在我们观测股市的时候同样存在。我们会看到一些自以为存在的情况或是走向,而实际E并不存在,我们把股票社会化了,把这种毫无生命的客体看做是有人类性格的物体。如果我们拿出部分钱来购买股票,我们就会觉得当我们出售股票的时候至少能够保住本钱,这才是公平的。从情感上来说可能是这样,但这与未来股价的走势毫不相关。
认知心理学家对直觉和金融决策相互交织的危险进行了细致的研究。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同意斯坦诺维奇的进化理论,但是该领域的人土却一致认为直觉思考中存在系统性的偏见,总的来说,我们称为自发法的思维直觉简化了决策过程。尽管当我们需要快速思维的时候它非常有用,但是,在需要更加抽象的分析时,它却会给我们带来错误和风险。
人们也有可能犯一些相反的错误:使用分析系统来解决实际需要直觉来解决的问题。
在一个著名的果酱实验里(在决策心理学中实际上有几个非常著名的果酱实验),一组被试者需要使用抽象的词语从颜色、稠度和口感的角度来为果酱打分。另一组被试者则只需回答自己喜欢哪种果酱。结果,第一组被试者绞尽脑汁,也难以对果酱的好坏做出合理的判断。反观第二组,被试者相当轻松,因为只要选择自己喜欢哪种果酱就行了。
实验的结论是,不能在果酱喜好的问题上思考太多时间。
不是每个情况都需要我们避免使用直觉思维。直觉与抽象思维并不一定是冲突的,在一些情况下两者还可以是相辅相成的。然而,随着人类的进化,直觉决策不起作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多。斯坦诺维奇对两种决策系统的划分很有意义,特别是在只依靠直觉十分危险的情况下。
幸好我们有能力在必要的情况下避免直觉的影响而使用分析思维系统。系统1相当于我们思维的默认形式,只要多加注意,我们便能抵御直觉的呼唤,用系统2来处理问题。飞行员便是如此:再有经验的飞行员都必须依赖仪器来了解飞机的飞行是否稳定,而不能听信自己的直觉。令人惊讶的是,通过学习和积累经验,冷静且周全的分析系统可以成为直觉化的思维。比如说,如果有人再问你:“一支棒球棒和一个棒球的总价是1.10 美元,棒球棒的单价比棒球要贵1.00美元,请问棒球的单价是多少?”你一定不假思索就可以得出5美分这个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