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央行二季度的数据显示,截至二季度末,银行卡授信总额为17.91万亿元,环比增长1.92%;银行卡应偿信贷余额为7.50万亿元,环比增长3.26%;银行卡卡均授信额度2.37万元,授信使用率为41.88%;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854.28 亿元,环比下降7.02%,占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的1.14%。
看来,中国信用卡逾期状况似乎正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否已经出现拐点,目前恐怕还得不出明确判断。之前,信用卡逾期和坏账情况不断恶化。去年第三季度底,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总额冲高至919.16亿元,而年底则回落至742.66亿元,今年一季度,或是因为疫情的影响,这一数据猛增到918亿元。不过,从刚刚公布的数据看,二季度信用卡逾期数据有所好转,环比降幅达7.02%,这是可圈可点的成绩。
除去周期性因素,近年来,中国信用卡透支额度、逾期率和违约率总体上呈快速攀升之势。现在,或许有理由期待拐点的出现。从同比数据看,今年一季度逾期半年金额同比增长23.7%,而到二季度,增幅已经降至不足2%了。这主要得益于两大因素:其一是去年第四季度,银行加强信用卡风控管理,采取降额等措施;其二是今年上半年,银行加大了信用卡逾期催收力度。当然,央行也采用了一些疏导的方法,比如持卡人可以通过和发卡行谈判,申请最高为60期分期偿还并停息的方法;再比如,降低罚息、预期罚款的压力以及减少诉讼的方法等等,引导欠款人配合偿债,但这样的方法是否存在道德风险?
当然,严厉打击非法网贷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因为,过去大量年轻人、尤其是90后受到非法网贷公司洗脑式的消费蛊惑,不计代价地借贷,而随着这一力量被削弱、加之一桩桩惊心动魄的负面案例,这很有利于年轻人回归理性消费。统计显示,90后一代人的人均负债高达12.7万元,远远超过全国银行卡平均授信额度2.37万元。另外,监管机构对信用卡透支实施20万元上限管制,也会起到一定作用。现在看,这些措施似乎都在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最终是否可以将银行损失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还需要继续观察。
无论如何,信用卡逾期半年的金额还是相当大,而面对现状,我们还是那句话:坚决反对以信用卡透支的方式过度消费,然后再以“多卡倒腾”拆东墙补西墙。这样的事情在发达国家(或地区)的历史上都存在同样的问题,但结果都是害了一代人。仅以中国台湾为例,2000年之后,一轮信用卡消费狂热过后,留给台湾地区的是一代所谓“永久性卡奴”的年轻人,并造成严重社会问题。当地当年新闻中就经常出现“失业青年当街抢劫,只为3万元卡债”、“某女大学生欠卡债10多万,上吊自杀”、“70多岁老父亲因儿子20多万元的卡债,被讨债公司逼得走投无路”……不仅如此,信用卡逾期大增还严重压抑了当地的消费,对当地国民经济构成严重拖累。
必须防止超前消费观在中国的进一步蔓延。现在看,已经有许多年青一代沾染了这样的恶习,不仅不屑于父辈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的优良品质,甚至把它当成笑话。所以,所谓消费拉动必须要有节制,而恢复投资、消费、净出口平衡发展也是“以国内大循环为主、坚持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应有之义。毫无疑问,中国还是个发展中国家,无论是人均GDP或人均收入,还完全没有资格去谈论所谓“消费型社会”,而高质量创新发展又急需远超于过去的巨额投资,这些投资从何而来?靠外国资本吗?我们认为,不行。
中国的发展必须主要依托国内剩余,尤其是老百姓滴水成渊的储蓄。而这一切都必须依托所有中国人建立正确的消费和投资观念,更需要依托中国经济政策的科学平衡。尤其是未来,当中央提出“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之后,国内大量学者再提“国内大循环”的关键在消费。我们认为这是片面的,国内大循环应当是个系统工程,单就经济而言,其内涵也该是方方面面的综合平衡、良性循环,而绝不可能是单打一的消费。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支持林毅夫的观点,没有投资前提的消费不可持续。其实,老百姓都懂的道理是,不付出努力去赚钱(投资),不管家业多大,早晚坐吃山空。坐吃山空之后,这个家庭还有消费能力吗?更何况因为透支消费蔚然成风而带来的消费高增长,恐怕更难长期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