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最近波动幅度较大,但总体还好,面对如此一轮中美经贸关系的大动荡,人民币的表现最多也就是细波微澜,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而现在看,人民币兑美元稳在6.90附近,挺好。当然,说汇率问题不能使用股市语境,而要用外汇市场的语境。正是基于外汇市场的语境,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稳定一定是相对的,而波动才是绝对的,也就是说,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人民币长期保持在一个窄幅波动区间,那样会僵化或固化人民币,会削弱其市场属性,会与中国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方向相悖。
什么是外汇市场的语境?答案是:必须相对而言。举个例子,经济基本面情况既是股市走势、也是人民币汇率走势的基本决定因素,但考虑到中国股市国际化程度还比较低,所以我们只需关注中国经济基本面的“纵向对比”,就可以得出判断:只要中国基本面长期不断向好,股市就没有长期下跌的基础;但在外汇市场这样谈就不行了,因为人民币汇率必须相对而言,比如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我们不久要知道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情况,同时还要知道美国经济的基本面情况,然后将二者比较,才能得出谁该相对于谁升值(或贬值)的判断。
还有就是“汇率决定因素”具有较大复杂性,比如利率平价理论,说的是两国国家利率水平变化和比较对汇率产生的影响;再比如购买力平价理论,说的是两个国家物价变化和比较对汇率产生的影响。更为重要的是:外汇市场投机力量对汇率产生的影响经常是毫无道理的炒作,甚至经常是“正面信息负面解读”。
从最近外汇市场的变动看,主要原因是美国的胡作非为。在此背景下,不只是人民币兑美元波动较大,其它国家的货币波动也很大,毕竟美元的霸权地位是实际存在的。
很多人担心或非常关心人民币兑美元会否“破7”,甚至把“7”当作重要“心理关口”,其实大可不必。最近,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中国央行前行长周小川在回答记者提问时非常坦率地表示,“7”不见得要当成汇率的底线,汇率也不必过分关注所谓整数位,中国依然坚持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汇率决定机制。“总体而言,如果把它当成底线,这可能有点反应过度了。”
在我看来,周小川这种“洒脱而开明”的态度是值得赞赏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如果管理者长期将某个价位变得“牢不可破”,这个价位就越容易变成“心理关口”;而越强力的“心理关口”一旦失守,破坏作用越大。所以,我们需要防止金融市场某一价位变成“心理关口”,而更加市场化地看待所谓“整数关口”的问题。
当然,事务绝非“僵化教条”的,正常市场状况和异常市场状况不可同日而语。如果金融市场发生异常变化,或受到某种势力的攻击,那就需要设置“底线”,毫不客气地在此位置之上击溃炒家。正如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在清华经管学院“金融供给侧改革与开放”全球论坛上所指出的那样:人民币汇率短期波动是正常的,但从长期看,人民币市场汇率将不断向购买力平价靠近,投机做空人民币必然遭受巨大损失。
实际上,从全球货币市场看,人民币汇率近年一直表现稳健,中国政府也在努力提高人民币汇率灵活性,并在灵活性和稳定性之间寻求平衡,这是被国际社会广泛认可的事实。从最近的情况看,由于美国给世界带来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这些因素又不可避免地作用于人民币汇率的变动。正因扰动因素增加,中国央行发挥“有管理的制度安排”,尽快使人民币在稳定与灵活间达成“新的平衡”显然十分必要,而从当下的情况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致稳定于6.90附近应当比较轻松。
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未来是不是还会“破7”?不应当排斥这样的可能性。但我坚信,只要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得到中国政府的重视,那人民币就会保持相对稳定:其一,中国经济基本面强健,以旺盛的内需对冲掉美国因素,确保中国经济不会弱于美国;其二,中国的利率水平不低于美国,让人民币具备相对的市场吸引力;其三,通过强化中国经济内需,保持人民币购买力与美元的相对稳定;其四,相对严格地管理人民币和外汇的跨境流动,尤其需要防止投机性跨境流动;其五,严格限制金融机构开发高杠杆货币衍生工具,不给国际投机大鳄足够的套利机会。
基于这样的基本态势,人民币的确不存在兑美元长期贬值的基础,就算短暂“破7”也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