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央行主管媒体报道:截至去年底,5家大型商业银行债转股签约金额共计1.6万亿元,但真正落地的金额不过2300亿元。分析给出三大原因:第一,债转股业务的低收益与长期资金高回报要求之间存在冲突;第二,对银行资本金消耗巨大;第三,在企业估值定价存在激励博弈。当然还有操作流程繁琐、周期较长,影响银行参与热情和推动进度。
从分析看,除技术原因,其实就是资本及其价格问题。技术因素可以通过政策调整予以解决,但如果是市场的问题,那对不起,必须得到市场的配合。怎样的市场?活跃而积极向上的资本市场,尤其是股票市场。
在一个跌跌不休的股市面前,在一个根本就不能体现公司真实价值的股市面前,银行和企业之间以怎样的价格实施“债转股”?这显然是个几乎无解的问题。银行认为,股市投资者给出的股票价格就是真是价值的体现,而且未来可能更低,所以不愿给出企业满意的估值;企业认为,股价低不是企业价值问题,是股市流动性根本无法表达企业真实价值,所以股价已经失去参照意义。价格谈不拢,市场化债转股如何实现?
所以我们说,央行的媒体不能只看到表层原因,而不去追究深层原因。我们认为,债转股归根到底属于资本市场的事情,成败取决于中国资本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是否能带给银行良性的预期。银行对企业股价预期良好,那它当然愿意给予企业更高的估值,而使债转股更容易推进。
但是,这之间存在另一个矛盾:如果股市活跃、积极向上,那企业股权融资会更加方便,也无所谓债转股;如果股市萎靡、跌跌不休,那债转股也难以推进。所以,我们必须意识到:关键在于资本市场的活跃和积极向上,而不在于债转股是否可以顺利推进。实际上,债转股也是资本市场萎靡之下的无奈选择。要降低企业杠杆,必须增加企业股权资本,但股票市场萎靡不振,根本不支持企业股权融资,这才有了通过债转股增加企业股权资本的权宜之计。但殊不知,债转股本身就是资本市场产品,资本市场萎靡,债转股同样可能变水中之花;而有了资本市场的活跃,债转股实际可以锦上添花,甚至演变成企业IPO之前的“过桥贷”。由此可见,资本市场和债转股荣辱与共,债转股根本无法取代股票市场为企业提供核心资本的正途。
所以,面对债转股的困难,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中国资本市场为什么会长期低迷?这又回到我们所说的那个老问题:鉴于“货币金融+资本金融=全部金融资源”,所以货币金融的极度膨胀,必然严重压缩中国资本金融规模;鉴于资本金融才是直接服务于实体经济的金融,所以货币金融膨胀、资本金融萎缩,这就是金融“脱实向虚”。货币金融膨胀的另一种解释就是金融短期化,就是金融市场拒绝生成长期资本,长期资本稀缺必然导致资本价格不断上升,体现在企业叫融资难、融资贵,体现在市场则是股市跌跌不休,体现在债转股就是银行不愿、也没有能力推进。这样的困境是谁造成的?是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希望央行能够立即拿出有效措施。
现在有报道说,应当鼓励商业银行发行“专项债券”,用于债转股。我们认为,这根本不是债券股,而是把企业债转化为银行债,这不仅无法降低总体经济杠杆,而且转换过程中必然出现的巨额成本,由谁支付?让企业支付吗?那势必还要加大企业债转股成本,势必更大程度上压低企业股权价格,凭什么?那是不是进一步加剧债转股的难度?所以我们提请央行,不要用一个接一个的权宜之计去替代根本问题的解决,这样的规避只会使问题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麻烦,越来越难以解决,甚至导致整体金融市场更加严重地跑偏。
怎么办?立即放弃市场原教旨主义教条对中国经济政策的干扰,立即加大基础货币“收短放长”力度扭转中国金融短期化趋势,立即用政策挤压货币市场资金有效流向资本市场,立即持续释放积极信号转变股票市场投资者不良预期,立即制定并启动中国股市扶植计划,立即依据“公开、公平、效率”原则全面改革股市规则。舍此别无选择,这不仅是推动中国资本市场健康发展,更是确立国内外公众对中国经济信心的关键举措。
我们可以负责任地说,不是中国股市或股票没有价值,而是金融短期化导致的资本稀缺使股市和股票价值无法得以体现。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的过程,不立即转变,中国经济将失去资本动力,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会说,如果实施上述措施,货币市场利率会出现下跌,并导致人民币贬值。我们同样可以负责任地说:第一,利率低而逃逸中国的资本是套利资本,是无益于中国实体经济健康的资本,这样的资本在中国少一点利大于弊;第二,如果我们不能着力长远的中国经济健康,那人民币贬值就会从短期转变为长期,而且恶性循环;第三,如果能用短期的贬值压力换取中国经济美好前景,值。归根到底,人民币币值高低关键取决于中国经济的健康程度,取决于全球投资者对中国经济的长远预期。所以,货币政策当局没有理由总是围绕着短期汇率打转转,而更需要注重中国经济、中国股市、中国核心资本充足与否这样的根本问题。
为什么是央行而不是证监会?因为治理金融结构扭曲的问题,不仅不是监管者的职责,而且它也没有手段或工具。毫无疑问,这是货币当局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