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个奇特的偶然事件,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有一天晚上, 饭店的侍者敲开我的门,递给我一份电报,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电文确认了一项在全球市场上购买数千股壳牌公司股票的巨额购买委托的执行情况,价值数百万荷兰盾。
我不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翻转电报才看见原来这份电报是给曼海姆博土的。这样的错误甚至也会出现在皇宫饭店!我的房间是在北面,正好在曼海姆博士套房的对面。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仍然感到当时贯穿全身的震惊,我突然知道了众神们的秘密。就在几天前,我发现亨利.德特丁爵土和曼海姆博土在角落里热切地交谈。我想他们肯定在壳牌公司策划了什么非常特殊的事情,这是明确无误的。
我按铃传喚侍者,把封好的电报交还给他,并且试图重新整理受;惊的思绪。当时我是看空的投机者,出于经济和政治的原因,我是悲观主义者,对看多的建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而且那时也还正处在股市行情大萧条的中期。但是,这样一个通过极端的偶然事件传给我的消息,这种事情在一生不会遇到第二次,这样的一个建议必须照办。所以我决定听从这个建议,我为自己购买了壳牌公司的股票。但从那时起,股价就开始下跌,直跌到我的买价的1/3.我损失了为这个建议而投资的全部资金。
我一直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皇官饭店的大厅里到底谈论了什么。我只知道门德尔松银行阿姆斯特丹分行在1939年由于大丑闻破产了,曼海姆博土的股市账户也负债累累。从我的这次经历肯定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个伟大的金融家也可以是一个蹩脚的投机者:在冬季运动时也可以积累有益的股市经验.
我的一个密友阿德里佩奎在一次午餐时告诉我:他同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法国石油公司(Francaise de Petrole) 的总裁进行了一次长谈。总裁先生信誓旦旦地说,法国石油公司的股票在当时1万法郎的价位上是被高估了。当时我有一大批该公司的股票,所以在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将其全部售出。听起来几乎像笑话,在我把它们出售后,其股价在随后的几个月内像坐火箭似地蹿到了每股6万法郎。这就是内部消息。
我想总裁先生的告知肯定是善意的,只是就像我必须总是不断重复的那样,圈內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股票在股市会处于什么价位。
当然也存在金融家们故意散布误导信息的情况。下面的这个故事应该可以被视为范例。
在法兰克福有一家名为L的著名金融机构,它已经控制了在巴黎上市的很多公司。有一次,它的总裁秘密地对我说,从长期来看他对哈金森(Hutchinson) 公司的股票非常乐观。这家公司将进行全面的重组,会注入新的资本等。但是,他补充道,我现在还不要购买,他会在适当的时候通知我。
我通过我在巴黎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了解这只股票在市场上的情况,得到了以下信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只股票的价格从每股250法郎下跌到每股60法郎。没有人关心这只股,市场上唯一的买主是L集团,它在低价收购这只股票。
我觉得有些怪,这太可疑了,对此股票感兴趣的金融家建议我暂时不要买这只股票。正因为这样并基于我长期的经验,我立即购买了这只股票。几天后该股票开始上涨,跳至300甚至400法郎,然后在这价位上被另一家公司所收购。我的内幕消息是:直到得到信号前不要购买,因为为时太早,而在这期间这个集团自己却购买了。在股价位于300法郎时,我得到了购买信号。对于这个圈内人,大家自有评判了吧。
但以下有趣的故事告诉我们,在股市投机时准确的信息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在“二战”时期的纽约,有一天,一个好朋友从经纪人办公室激动地给我打电话。她整天待在股市,希望能偶尔听到什么有利的建议.然后再将这些建议“物化”为一件新的貂皮大衣或者一个手镯。好几年以来,她也从我这里得到股市的建议。令我惊奇的是,这一次她不想打听什么。相反她给了我一个让人激动的建议。她兴奋地对我说,她得到了一个绝妙的信息。在一个位于第五大道的雅致的经纪人办公室,她偶然(我相信是故意的)听到两个著名的金融家的谈话。这涉及某种叫坦南鲍姆的股票。她相信从谈话中可以推断出,这家企业摆脱了危机,按照专家C教授的看法,它正走向确定的健康状态。这两位先生对该股票未来几周的发展表示乐观。这位女士请求我为她在我的一个经纪人那里购入该股。她不想委托她自己固定的经纪人,她就是在那个经纪人的办公室偷听到谈话的,因为如果别人发现她偷听私密谈话,她会很不好意思。此外她还坚持认为,我也应该从这个内部消息获利。
我准备满足她的愿望,我费尽心思地在《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上寻找一 一只名为“坦南鲍姆”的股票。终于依靠我的经纪人朋友的帮助,我在未上市的股票的目录中找到了这家公司的股票。这家公司不叫“坦南鲍姆",而是叫“坦南贝格(Tannenberg)". 它为军事工业生产什么小小的部件,它的股票从30美元开始下滑,当时的价位是5美元。这家企业确实是陷入了困境,现在如我的那位熟人估计的那样,它慢慢达到了重新恢复的拐点。
这样的反转情况对投机者来说总是最令人感兴趣的,并且这是被偷听的两个金融专家说的。我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我的这位熟人。她现在坚信,肯定是她把名字搞错了,所以肯定是涉及坦南贝格而不是坦南鲍姆。她重申了她的愿望,交付购买坦南贝格股票的委托。
我处理了购买委托,但抱着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如同已经说过的那样,借助于最好的内部消息或许会更肯定地走向毁灭。我更倾向于按经纪人的建议那样反着来做,我从不为我自己购买那些呱呱叫的股票。可惜在几周内,这只股票上升到了30美元。我气得差点病倒,我的那位熟人则欢欣鼓舞,她的新貂皮大衣有着落了。她请我吃了顿大餐井深深地埋怨我,不听从她的来自这么好的渠道的信息。但是我该说什么呢,要么有自己的原则,要么没有。
可是我非常好奇,在这个坦南贝格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之后我发现了什么吗? 一出“真实的"滑稽剧。我的熟人完全听清楚了那次谈话,这确实不是涉及坦南贝格,而是坦南鲍姆。当然不是股票,而是约瑟夫L坦南鲍姆先生。这是一位年老的先生并且病得很重,几周以来一直生死未卜.这位女士听到的窃窃私语谈的是他的健康状况。他度过了他的危机阶段,C教授预计他会得到康复。
之后坦南鲍姆先生还病了几个月。尽管教授先生很乐观,最后他还是过世了。这么好的错误信息我都没有加以利用,我真是懊恼不已。如果我猜到这是一个巨大的误会,我就肯定会听从这个错误的建议了。因为对于我来说,每个专家的建议总归是错的,但一个错误的“错误"主意肯定是对的,负负得正。
迷失在“海洋”中
实际上,我的第一次股市经验就教会了我,错误经常会带来物质的成果。
这个插曲出自我做拉丁语翻译的时代,当时我在布达佩斯上中学,整个欧洲处于高速的通货膨胀之中。人们主要靠股市行情,而不是体育报道来打发下班的时间。货币克朗(1892 一1924 年期间奥匈帝国的货币单位。一译者注) 在苏黎世每天都在下跌。在这种气氛中各种谣言如蘑菇般地冒出地面,经常是毒蘑菇。人们与邻居窃窃私语,交换着各种信息。谁没有个把朋友?他的理发师通过银行经理的服务员(或者通过其他类似的柒道)准确地知道,应该买这只或那只股票。人们必须要有非常的定力,才能抵抗住这种漩涡。在这种漩涡中,人们可能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发财了。
在一个被郑重其事地称之为“文学和音乐协会"的小圈子里,我们这些孩子也被投机的狂热所感染。如果我们昨天用我们俱乐部的资金购买了这种或那种股票的话,今天我们就有三倍的钱了,我们经常这么想。我们不是想在一天内就赚取几百万的利润,只是想购买最新版的百科全书。
有一天早晨,我听到我父亲在电话里说,政府正在进行谈判,争取把1918年停战时失去的船只重新要回来,从而航运业会出现繁荣的迹象。对父亲的主意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不,这一次需要的是行动。中学的“作战会议"研究了航运公司的名单:俱乐部的资金是有限的,但股票“海洋”在价格上正好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内,所以被选中了。我们把我们的所有的信任和俱乐部资金押在了这艘船上,它应该给我们带来幸运。事已至此,我们购买了股票。
几天后,在股市上出现了一个恐慌,因为新的财政部长开始对通货膨胀发起战役。可是这个可怜的财政部长在这场斗争中失去了理智,住进了精神病院,他成了大众嘲笑的对象,股市的上涨行情重新爆发。“海洋”几乎还没有怎么回涨,股票就变成了热切盼望的百科全书。此外还赚了一本小小的英国百科辞典。一切进展顺利,只是我们在选择投机对象时犯了个小小的错误。这个“海洋”根本就不是航运公司,而是一个鱼罐头加工厂。
无论是股票“圣.莫里茨".“壳牌”还是股票“海洋”,我真正从中学到了故事的离意:如果人们想在股市获利,消息灵通并不总是绝对必要的。比如说,有谁比热那亚的银行家,安德烈.雪铁龙的岳父西格诺.宾根的消息更灵通呢?他不停地用雪铁龙的股票填满了自己的股票池,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时谁能够预见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公司在6个月内必须登记破产。这对股东们来说是个不好的意外事件。他们遭受到了失敗,尽管公司在半年前为了尝试一项拯救性的股市手段还提高了它的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