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股海里沉浮20多年(开头篇)
时光荏苒,我在股市里摸爬滚打已经有20多年了,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已是人到中年。华尔街有个说法:“你如果能在股市熬十年,你应能不断赚到钱;你如果熬二十年,你的经验将极有借鉴的价值;如果熬了三十年,那么你定然是极其富有的人。”这段话充分说明了时间在股市上的重要性。
既然决定投身于证券投资行业,作为终生事业,就必须全身心的投入。成功,是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每一个人都在找一条捷径,争取多快好省地成功。有没有呢?不知道。反正西方人运用各种方式找了一百多年,没有找到。我认为是没有这条捷径的,要想收获就必须付出,要想成功就必须加倍付出。投资证券的投资方法有无数种,每一种方法都有它的优缺点,完美无缺的投资方法是没有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找出适合自己的一种方法。一旦选择某种操作方法后,轻易不要改变,一般应使用一年以上,检验是否成功的标准是是否适合自己和是否跑赢大盘,从根本来说能够跑赢大盘的就是好方法,从道理来说能够适合自己的就是好方法。一旦确立自己的投资方法后,就应确定研究的方向。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相通的,投入和产出永远成正比,只要真诚地、努力地去研究证券市场,肯定能得到回报。请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天道酬勤。
1993年携带5000元入市
我是一名知青子女,1991年6月份受回沪政策离开故乡和亲人独自来到上海读书生活,离开了以前的同学朋友,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虽住在外婆家里,舅舅舅妈也很照顾,但心里总觉有些寂寞,当时是在上海参加中考,由于自己学习成绩本来就一般,考入高中的机会很渺茫,在报考志愿时就只填报职校和技校类学校,最后是以三百多分成绩被一家职业高中录取,学校离外婆家有好几站路,为了方便上学,妈妈给我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每天骑车到学校会经过一个人很多的证券营业部,叫什么证券想不起来了,只见每天营业部门前停满了自行车,里面柜台前人头攒动交头接耳,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股票行情电子屏幕(1991年上证指数第一波有价无市的牛市),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股票,只知道大人们在谈论股票时的激动表情引起我的好奇,心里想这个东西是能赚大钱的吧,这就是我对股票的初级认识,后来每天看新民晚报的时候会刻意关心下股票行情,记得1992年上海只有二十来家上市公司吧,那时候股价都是几百元一股(没有拆细),印象很深的是真空电子从二三百元最高炒至两千多元,那个时候我一个表哥是银行里上班,他算是家族里最早涉入股市的人,只知道他在电真空上赚了不少钱,还有外婆,当然,舅舅也跟着买了沾了不少光。
在那个时候,买股票=赚钱,1992年那年,我刚刚满16周岁拿到了公民身份证,心里虽也很想买股票赚钱,但买股票要办股东卡,另一方面没有得到母亲的支持,毕竟那时念书才是主业,母亲答应我,你等毕业了就可以去炒股。
时间过得飞快,两年的职校学业眼看就要结束,接下来就是要到工厂实习了。托表哥办的上海股东卡在1993年盛夏也拿在手上,看着磁卡上面有A1168开头的股东账号,心中欣喜若狂。那时,母亲已经在浦东为我独自买了套25平的私房(感慨!每平800元,房价真便宜!),就近原则,我准备在家附近的一家叫“南方证券公司”去开户。
南方证券在浦东塘桥渡轮边上,是一家新开不久的证券公司。正是这家南方证券,后来发生了轰动全国的中国最大证券公司破产案,在之后的2004年1月2日,因挪用客户保证金等违法违规经营行为,南方证券被行政接管。2005年4月29日,中国证监会关闭南方证券,开始清算。2005年8月1日,建银投资宣布以3.5亿元接手南方证券74家营业部和投资业务,2005年9月28日,中国建银投资证券有限责任公司宣布成立,南方证券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这些都是后话。
模糊记得,在当时去开户时营业里的人不是很多,当时上证从1558跌至900点附近,盘整人气涣散,开户还要开户费,保证金也直接存在券商那里,买卖股票时需要购2块一张的委托单(行情好的话5块后来1块了),买卖股票先要填好单子,写清楚你要买卖的股票名字、代码、价格、股数,再排队交给柜台里的红马甲报单,报价严重滞后,经常发生高买低卖,大家还要和红马甲搞好关系,争取报单时能报个好价格,整个营业厅就一百多平,一块电子大屏幕滚动报个股行情,二三十家公司股票兜一圈也就1—2分钟的事。现场布置了四五排连排长座位,一群股民坐着看大屏幕像在电影院看电影,行情火爆时不来得早点,是抢不到座位的,大部分人是站着看行情的。那会,大厅还放有两台386电脑,装有钱龙软件供股民查看个股行情,在当时这些都算是高科技产品,真正懂电脑的没几个,熟悉钱龙股票软件的更少了。我那时年轻,学东西快,开始时在一旁看别人怎么用电脑查看分析个股(懂一点软件的人身旁总会围一圈人),什么K线图、技术指标、成交量、分时走势图等我都是从钱龙上才知道的,慢慢地大家都会看电脑股票软件了,很多人就都来抢电脑分析个股,往往你还没看清楚个股分时图别人就已切换掉了。行情火爆时,证券公司还没开门就有很多股民在门口等待,八点半一开门大家蜂拥而入,抢电脑抢座位,好像股市就是金山银山。
说来,那时候年轻,身体好,每天站七八个小时还可以精神抖擞去上中夜班(1993年9月的时候我进造纸厂实习做学徒工,三班倒每月才拿二三百块,但在当时也很开心,毕竟自己开始赚钱了),以前几乎每天收盘后证券公司门口都站满了股民,大家一堆堆三五个人相互交谈,讲者意气飞扬,围观者听得津津有味,最早的街头股吧也许就是这模样吧,那是90年代初最可爱的股民,他们怀揣梦想,求知若渴,寄望通过股市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是其中一个。
上海九月的天气还是蛮热的,但上证指数却从1558高点一路狂跌,市场里人气涣散成交量持续低迷,每天沪市大盘成交金额在1亿到4亿上下(比现在1只股票1天成交额还要低),我入市时大盘在900点整数位拉锯,事后来看就是在第二波大牛市后的漫漫下跌中途——上证指数从1990年12月19日开盘96.05点起,历经1年半时间涨至1429点,然后从1429点回调半年跌至386点,再从386点重新启涨至1558点只用了3个月,初期的中国股市像猴子般的上蹿下跳。而那时的我,一个不满18周岁的小青年,对股市抱着一腔热血和美好憧憬,根本没有风险意识,开完户就迫不及待地想交易,当时没想到要去学习股票知识或看些股票书籍(当然,当时市场上有关股票的书籍少得可怜,股市完全是个陌生事物。买卖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走。
仍然记得,记得买入的第一支股票叫轻工机械。先在门口“黑猫”处花二块钱买张红色(绿色是卖出)二联委托单,填好价格7块2毛多点、再填股数5手,也没排什么队就把单子交给柜台里的报单员(90年代初在券商里上班的很吃香,绝对是白领),报单员接过单子通过电话报到场内,然后敲个章把副联委托单还给我,因为是限价委托当时是不知道是否成交的,要自己到一台电脑前看成交回报(有滚动更新即时成交信息),没过多久就看到自己的股东账户和买进的股票和数量,终于成交了第一笔交易,心情有点激动,然后就聚精会神地盯着电子行情板里“轻工机械”,幻想它像有轻功一样的往上蹿,看盘的时间过得很快,上午收盘后回家吃好中饭再看一小时行情就去上中班了。
20年前想知道股票行情还真不容易,想知道收盘价?你只能在厂里偷偷到更衣室收听收音机里的股票报价。在得知自己买的轻工机械今天是跌的,心情有点沮丧,上完中班到家已经快1点钟了,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吃好早饭就又直奔证券公司。以前要拿交割单就是把你那个敲过章的委托单提给工作人员,他会从隔夜一大堆打印好的交割单里找,交割单上有股票名称、代码、股份,还有印花税、佣金、过户费,也没有仔细算过交易成本,根本不知道佣金费率是多少,而且还可以协商。当时券商营业部都是朝南坐的,牛的很。自从买进轻工机械后这只股票就像瘟鸡样在7.20上下盘整,过了大概一星期有一天它急急吼吼拉了把,我看准时机填7.50元卖出了,一个多星期的煎熬除去手续费赚了大概100块,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完成了人生第一份交易。
初战告捷对一个刚踏入股市的新手来说总是件兴奋的事,管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赚钱的,一个对股票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在获得第一次的胜利后沾沾自喜时,会完全忽视或根本不知道股市的风险有多么恐怖。
永远记得1993年的9月13日,那天是星期一,我拿着5000块现金,在南方证券营业部开通了股票交易账户,从此开启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投机生涯。
后来,哥哥加了五千元,母亲也投入了一万,在踏入股市的第一年里总投入了二万大洋(话说,在1993年的上海二万块也能买个亭子间了),在轻工机械后我还陆续买过嘉丰股份、真空电子、国脉实业、联农股份、凌桥股份,上海凤凰等上海本地股(当时外地公司没几家),新手总是喜欢追涨杀跌,频繁操作,我也不例外。在大盘一路下跌的熊市中,新手怎能逃脱套牢割肉的命运?一直割到你自己都割不动为止(已经记不起第一次割肉的感受,在20年股海搏击中一直经常在割肉,已经把止损不当回事的事,如吃饭样平常)。
1994年初,大盘有效跌破沪市777点重要支撑位后,股指一路狂泻,那时候,大盘指数今天你看到的最低点位就是明天的最高点位,市场成交量极度萎靡,要关闭股市的传言四起,大面积投资者股票被深套其中,曾经多少财富在熊途漫漫中灰飞烟灭,无数股民损失惨重、血本无归。当时券商可以给营业部大户提供1:1或1:3的透支,那些靠认购证发家的第一代股民很多都死在透支上,过完年大盘继续义无反顾地下跌,在管理层出台暂停新股发行政策后大盘依然下跌,超级熊对市场中一切利好消息置若罔闻,我手上的股票也都套住了。
在股票套牢的日子里,度日如年。
从刚开始还抱着一丝侥幸,幻想的心态,到后来内心逐渐的焦虑不安,最后彻底的绝望——炒股过程从某种角度上看实际就是修炼自己内心的过程。1993年2月份上证指数创出1558点新高后,在国家宏观调控下,股市步入漫漫下跌熊途中入市的,虽然我入市时指数已经跌至900点,但我还是没能(没法)逃脱大熊市最后最惨烈的断崖式下跌,仿佛从踏入股市的第一天起就注定自己是去挨套的,现在回想起这段难忘痛苦的经历又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只有经历过大熊市的洗礼才会真正明白“投资有风险”这句话的含义,在切肤之痛后才体会到资本市场的残酷无情,才会彻底清楚在股市里赚钱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1994年7月,上海已进入盛夏,但上海股市却跌到冰点,营业厅里只剩几个阿姨爷叔在“孵空调”,中大户室里三五个一伙无事打打牌。7月29日,星期五,上证指数最低下探到325点收333.92点(后来看这意思简直是“升升升救你”),那时我的股票账户里只剩七千多块市值。
当每个股民在最绝望最麻木的时候,行情却在不经意间爆发了。7月30日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星期六,我清楚地记得,我照常去证券公司门口的报摊买报纸,报摊一旁已经围满股民,大家议论纷纷,原来政府不忍看着股市继续崩盘下去,终于出台了三大救市政策,主要内容一是暂停新股上市,二是严格控制上市公司配股融资,三是采取措施扩大入市资金范围。
在重大利好消息刺激下,8月1日大家一早就来到证券营业部,散户大厅里人头攒动股民情绪高涨,在一片期待中,9:25分上证指数跳空高开18%,略有回调后一路盘升至收盘指数暴涨33%,之后1个多月,大盘从333点一路高歌猛进到达1052点,指数足足翻了2倍多,很多个股都翻了3~4倍。
在我踏入股市的前十个月里,经历了股票的大跌,深套,市值深度缩水后的焦虑,失望,悲痛,迷茫,绝望,麻木。在很短的时间内,我又体会到股票疯狂上涨带来的亢奋,激动,迷失,膨胀,自大。
这就是股市让很多人迷恋的魅力所在吧,从1993年2月份至1994年7月底,这波大熊市历经一年半时间,跌幅更是达到79%(1558—325),也是中国股市20多年来最大一次跌幅。让我一个初涉股市者学到了很多弥足珍贵的东西,从某种角度看,这波大熊市的历练为我今后在股市里搏击打下了坚实的实战心理基础。
从1993年9月13日,大盘在900点附近,我正式开始股票交易生涯。一年后的9月14日,大盘指数收在1030点,没想到这又是个阶段性的高点,在过去的一年里,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至少学会了如何买卖股票,初尝了股市暴跌暴涨中患得患失的滋味。每个人的股市经历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人生经历,也许,我在刚踏入股市时就饱受熊市的折磨,在资产严重缩水的状况下,心身受到股市的无情摧残和痛苦折磨,属于先苦后甜型。据说,每个人刚开始在股市里的经历和受伤程度,都会影响日后的操盘习惯和心态。很庆幸,当时我还是个没有多少资本的小散户,青春是我唯一最大的筹码。我不知道,若人到中年后,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资产被一个熊市的下跌洗劫一空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会有多么痛苦。
股市是一场游戏,是世界上参与人数最多的、持续最久的、最惊心动魄的货币游戏;是一个赌场,是一个最为火爆的、被各个国家和民族都承认的赌场;是金钱的分配场,是人性的大展台,是智者的取款机、是愚者的幻景画……当我进入股市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一些想法是多么可笑。在这个欲望横飞的场所,所有人性的弱点无情地被揭开、放大,并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打击。
经历了1994年上证指数像过山车式的暴跌暴涨后,一颗为投机而跳动的心,有时仿佛悬在天堂和地狱。经过熊市的大洗礼,我在股票操作上变得比之前要谨慎很多,当时市场是“T+0”交易模式,盘中追涨杀跌之风很盛行,有时个股一天震荡30%很常见。记得大盘在见顶1052点前,有一次以20多块开盘就买进10手隧道股份,很快到中午收市隧道就涨了近3元钱,1个多小时账面浮盈3千多元,在当时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对一个每月只拿二三百元的学徒工来说真的是笔不小的数目。可惜钱在没有进入你的口袋之前永远不属于你,下午在营业部看了会盘就去上中班了,傍晚从收音机机里知道隧道收盘回落了1元,其实第二天我还有盈利出局的机会,但脑子里一直被当时3000块所左右,心里一边懊恼一边在期盼股价再涨到之前的价位。可是股票的涨跌是不会以个人的意志而转变,之后隧道在高位小幅震荡了三天(其实还是可以盈利出局),第四天大盘突然一路下杀收盘暴跌5%,在共涨齐跌的时代,我手上的隧道也拉了根大阴棒收盘大跌9个多点。现在看来那天是给我最后的止损逃命时机,但在那时对一个刚刚入股市的不久新手来说,让他本来可以短时间快速大赚3000块,到被套后再叫他立马割肉500元止损,哪能接受?然而市场是无情的,在大势转弱后,隧道的股价也天天下坠,最大浮亏曾达到40%,直到8个月后股价才重新创出新高,而我在刚刚解套后立马就出局了。
1995年过完元旦后,沪深交易所开始实行“T+1”交易,市场理解为利空,大盘也就连续阴跌不休。直到过完春节大盘顺势完成最后一跌,探出全年最低位524点后才开始震荡上行,对于一个没多少本金且是新手的我来说,觉得“T+0”和“T+1”交易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必须承认当时市场投机气氛盛行,一方面监管不力另一方面股民缺乏风险意识赌性大,还有就是新生市场流通市值太小,用不了很大资金就能推动股指,券商违规挪用保证金,大户们组团,透支、联手操纵股价,新生股市成各路资金角力的战场。
我在整天小道消息满天飞的证券公司散户厅里,和一群向往在股市捞钱的小散,每天一起关注着电子显示屏里每一个股票的价格波动。每当看着红红绿绿跳动的数字,心跳会莫名加快,血液会沸腾,我知道自己已着迷于股票。
年轻人总有很多时间,我除了上班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钻在散户厅里的电脑前,刚开始根本玩不来电脑。90年代初电脑是稀缺东西,虽然在技校里上过机房,但那是操练打字母,还不知道软件应用,都是先看着别人怎么操作自己慢慢记住,再趁人少的时候瞎搞一通(软件搞坏了证券公司有人会修复),时间长了基本上会简单操作钱龙软件了,能看懂个股分时图上的均线,成交量,量比,上下委买卖盘,觉得重要的是要分析出每笔成交量的真实意图(主动性买盘还是卖盘)。当时深圳有名操盘手叫安妮说过一句话;“会看盘才是真功夫。”我觉得很经典,盘口如同战况,根据不同的战况制定不同的战略。
回想起当时的炒股条件真的很差,硬件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分析股票的工具,90年代家里有部电话机已经条件不错了,想搞台个人电脑那只能是白日做梦,证券公司里自助交易软件也少得可怜,大部还是柜台交易,交易通道又慢又堵,还要收昂贵的佣金(千3);要缴的印花税也高的离谱(买卖各千3),如果硬件上的不足还可以克服的话,那么在软件上的缺失是致命的。屈指算来我踏入股市也快23载了,在这所也许永远无法毕业的股市学校里,我没有碰到一个老师或高手给予的指导教诲,全部靠自己付出真金白银和痛苦挣扎后才慢慢积累起实战经验。市场是最好的老师,你做对的时候会奖励你,而你做错的时候也会无情的惩罚你。90年代初有关投资股市的书籍少得可怜(大部分投资者极度缺乏投资知识),更没有便捷的互联网(互联网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也是很好的老师),也许这些都不是理由的理由,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能真正体会投资的艰辛,失败后苦痛的煎熬,和浴火重生后享受成功的喜悦和掠夺资本的快感。有人说:金融史,本就是用血泪铺就写成的,在投资道路上没有捷径,只有靠自己坚定不屈地走下去。
1995年,证券市场发生了一件改写中国期货历史的事件,那就是震惊中外的“327”国债期货事件,一场国家队和地方军的生死较量。“327”是1992年发行的3年期国库券的代号,240亿元的“327”国债1995年6月到期,它的9.5%的票面利息加上保值补贴率,每百元债券到期应兑付132元。但是,“327”国债的价格却一直在148元上下波动,因为市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财政部认为与同期银行储蓄存款利率12.24%相比,“327”的回报太低,可能到时会提高利率,以148元的面值兑付。支持这一说法的是在“327”品种上做多的财政部全资子公司中国经济开发信托投资公司(简称中经开),它的首任董事长是原财政部副部长,历任总经理均出自财政部,1995年的总经理也是原财政部综合计划司司长。只要稍有国情常识的人都会跟着中经开做多,至少不会与它对抗。但万国证券公司自诩为“证券王国”的总经理管金生偏偏不以为然,他认为,让财政部掏出16亿元补贴“327”,无疑是天方夜谭。他伙同向来在市场上横行霸道的辽国发(辽宁国发集团)等公司做空“327”。1995年2月23日,财政部发布提高“327”国债利率的消息,多方趁此逼空,辽国发也临阵多翻空,管金生走投无路,在下午收市前的8分钟违规抛出700余万元价值1,400亿元的单子(估计老管当时已经输的发疯了,当时全上海一年生产总值才几百亿),一下子“327”国债期货价格从151.3元跌到147.5元收市。这天“327”的成交金额占整个期市成交额近80%。当天晚上,上交所宣布取消最后十分钟的违规交易,万国证券从浮盈几个亿一下子到亏损几十亿元。管金生遭遇滑铁卢全军覆没,万国证券门口涌现挤兑潮,老管也因此被判刑17年。万国证券被申银证券吸收合并,成为当时内地最大的证券公司,许多年后,申银证券的总经理阚治东仍心有余悸,他回忆当时公司中人也想在当天做空,却无法联系到在香港出差的阚治东,申银因此逃过一劫。中经开虽然是大赢家,但流入账面的利润连1个亿都没有,巨大的财富转移到哪儿去了至今仍是个谜。(市场上盛传当时四大赢家28岁的魏东、29岁的袁宝璟、34岁的周正毅以及30岁的刘汉,一举实现资本原始积累,称霸一方。天道好还,四人最终悲剧谢幕:魏东跳楼身亡、袁宝璟四兄弟三人死刑一人死缓、周正毅锒铛入狱16年、刘汉兄弟被判极刑。)
1995年我当时大部分资金套在隧道股份上没法动弹,只剩三分之一的资金在寻找新的机会。年初,我看上了快要上市的西藏明珠,当时看好的理由很简单:一、西藏第一家上市公司,少数民族概念;二、名字好听,股本小,发行价低;三、中签率极低。市场流传庄家拿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钞票不远千里到西藏去收集职工股。2月17日西藏明珠将粉墨登场了,那天我早早就来到营业部,拿出之前预备的委买单准备填委托价格,还在考虑究竟挂什么价位好,一旁的几个谈得来的股友也在议论西藏明珠到底会开啥价。有人说大盘不好还要跌,预计首日开盘价不会高于5元;有人说是好股票预计会大炒一把的,既然庄家要筹码必然会开的高一些,我想了一想,还是价格填的高一些保险点,我就挂了6.20元委托价(18手还是20手忘了),9:25分集合竞价出来了,开盘价5.50元,我和一些股友集合竞价的全部成交了。这个价格也成为当天的最低价,当天最后的收盘价停在5.95元时,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那个时候已经是“T+1”了不能当天卖出(但没有涨跌幅限制,有时股价波动还是很大),要不然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当天就卖出了。记得后面两天正好轮到上白班(造纸厂流水线是24小时工作,我们是三班倒,2天白班2天中班2天夜班2休),要上班不能看盘,也不能交易,只能在更衣室里听听收音机里播报的股价,还好后面两天股价波动不大,第四天我迫不及待地来到营业部。话说,南方证券垃圾得很,营业部里连一张证券报纸都没张贴,只能找个股友借看上海证券报(1份报纸要2块,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报纸上财政部发布公告,从3月1日起发行1995年三年期凭证式国库券和三年期无记名国库券。发现没什么利空消息,然后就在仅有的两台电脑前趁人少时看看K线分析一下。
开盘时间又到了,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盘开盘后就一路上涨,西藏明珠也涨得很快,一会就站上6元,上午记得好像收在7元多,自己粗算了下账面已经盈利3千多块了。开心地回家吃好中饭就立马赶回营业部里,因下午还要上中班打算再涨点就抛掉一些。1点钟准时开始下午的行情交易,多方乘胜追击不给空方一点喘气的机会,后市跟风盘蜂拥而至,大盘稳步推升,快2点钟时我挂了10手8元(以前不懂要卖出不能挂整数位)的委卖单后恋恋不舍地离开营业部,一路上脚踏车骑得飞快,心想希望能在3点钟赶到厂附近的江苏路银河证券看看收盘价。2月份的上海还是大冷天,可能是赚钱的缘故吧,心里是热乎乎的,跑到银河证券时已经收市,营业厅里的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一片通红,虽已收市但人们还在高谈阔论,难得人气如此旺盛。看到西藏明珠收盘价定格在8.32元,心里既有赚钱的喜悦又有些抛了早的懊悔,那天上中班整个人处在兴奋中,和同事乱吹一通,手上香烟发了一圈又一圈,好像自己是个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