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知道“泡沫经济”一词,却未必知道始作俑者却是在我们的心目中经济非常强盛的日本。
按经济学家的解释,泡沫经济就是在市场经济中,大量过剩资金流入股票和房地产市场,导致过度投机活动,资产价格大大高于资产价值,从而引起虚拟资本过度膨胀,经济结构和资源配置失衡,最终引发股票和房地产价格暴跌,经济严重衰退。通俗地说,泡沫经济就是股票、房地产等方面的超常规上涨,而这种上涨脱离了经济实际。是由于投机者出于功利性的预期,而在社会上形成群体性热潮所导致的价格与利益超越常规上涨的虚幻的经济景象。
日本的泡沫经济,实际上也是一次严重的股灾。换句话说,股市的无理性疯炒导致了泡沫经济的发生,而泡沫经济的破灭又引起了股市的暴跌。
早在1965年,日本企业就已经发明了所谓“稳定股东”的做法,即在资本自由化的情况下,为了防止外国资本,或意外资本吞并,企业从市场上大量吸收浮动股,然后让有交易联系的银行、商社、钢铁公司等法人持有这些股票,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出售,结果法人持股比率提高,法人之间的相互持股促进了行市平稳。这就是日本著名的“法人持股结构”。进入20世纪70年代,大藏省允许由面额发行股票转为按时价发行股票,法人购买能抬高股价的作用为日本企业所利用。一些发行公司为筹集更多的资金而进行稳定股东的工作,通过这种方法来控制股票的供求关系,促使股价上涨,再以高股价增资扩股。这种做法迅速普及,证券公司开始将其作为自己的业务积极地为发行公司工作,目的是收取高额手续费。这使得80年代股价异乎寻常地上涨,同时促使企业与券商大肆投机。证券公司劝诱发行公司发行可转让的公司债券和附加新股认购权的公司债券,将筹集到的资金再委托给证券公司进行股票投机,因此,除了机构投资者的狂热投机外,法人大资本的投机也成为股市膨胀的一大动力,并终于导致股市失控。
投资者的狂热则是股市膨胀的基础。自从1984年日本采取金融缓和政策后,企业的资金使用成本迅速降低,经常收益率从1986年的17.2%,一跃而为1987年上半年的33.5%,下半年的50.9%。企业收益的提高影响了股票的投资收益率,更影响了投资者的心理预期。由于受良好的市场预期驱使,即使股票的市盈率已高到令人难以相信的水平,投资者仍然在争相抢购。个人持股比例从1980年的8.84%上升到1988年的14.5%,1987年末,日本股市个人股东已达2000万人,相当于日本国民人口总数的1/5。
尤其是拥有大片土地的大型企业的股票上市,更成为股市暴涨的领头羊。实行金融缓和政策后,日本经济突飞猛长,单位土地面积实现的附加价值越来越大,土地生产率也越来越高。由于心理预期良好,投机活动增多,炒买炒卖土地的现象非常严重,地价飞快上扬,地价的暴涨使投资者不断对企业资产重新进行估价,拥有大片土地的大型企业身价倍增,股价大幅飘升,成为股市持续上扬的先锋。
进入“平成景气”以后,日经平均指数由1985年的12000,点持续上升,在1987年10月17日“黑色星期一”的股市大风暴中,短期下沉后率先复活,从而带动了全球股市的回暖。以后,股价一直呈强势上升。1989年年底交易所最后一个开市日曾创下日经平均指数38915点的历史最高记录,股市总值由241万亿日元猛增到630万亿日元。此时,经济理论界的人士没有意识到股市已经严重过热,反而认为日本股市如此暴涨是合理的,是日本经济强劲增长导致的;而证券业内也没有人提醒投资者注意股市“高处不胜寒”的风险,甚至还推波助澜地宣称日经指数将突破50000点大关。
泡沫吹大了必然破裂,这是无法改变的股市规律。自1989年底交易所最后一次开市,日经平均股指高收38915点后,不可遏制的暴跌就像意外的狂风骤雨劈面向人们袭来,一夜变巨富的美梦化成噩梦深渊,恐慌情绪笼罩着投资者的心。虽然1991年上半年略有反弹,旋即转入更深的跌势。1992年4月1日东京证券市场的日经指数跌破1700()点的心理大关,股民已陷人了绝望情绪中。8月18日日经指数再创14309点新低,基本上回到了1985年的水平。在这个过程中,约300兆日元的股票市值和100-200兆日元的土地市值(仅限东京地区)化为泡影。以后几年虽有所反复,但大部分时间徘徊在16000一17000点之间。19%年以来,以纽约、伦敦、香港为代表的世界股票市场股指不断创出历史最高记录,呈现出空前的盛况。然而,受泡沫经济严重打击的亚洲最大股市—东京证券交易所却与那些火爆行情毫无缘分,仍然显得冷冷清清,并且还在逐波下降,到现在,日经指数也不过1100。多点。广大投资者依然在股市暴跌后的深渊里苦苦煎熬。
这场股灾,几乎将日本十几年来经济发展的成就全部毁灭,它引起的经济衰退时期之长、程度之深,并不亚于美国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从1991年股市大幅下调以后的几年中,股票市场的证券交易量只有以往的20%,主要靠手续费生存的 200多家证券公司全部人不敷出,1992年不少大公司的赤字高达400亿日元以上。股灾导致泡沫经济的破灭,同时也打击了日本的实体经济。泡沫膨胀期间,民间设备投资和住宅投资已经饱和,政府投资的增长已达极限,泡沫破灭后,经济形势急转直下,立即出现设备投资停滞、企业库存增加、工业生产下降、经济增长缓慢的局面,中小企业处境艰难,失业增加。90年代初至1995年,日本经济处于零增长和负增长之间,长期回升乏力。而且经过这次国内市场的大萧条之后,多数制造业厂商都大举移迁东南亚地区和国家,出现产业空洞化趋势。泡沫经济给日本投资者上了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