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泡沫破裂
早在2007年初我就发现房产泡沫即将破裂的迹象,当时许多建筑商和贷款机构对外公布的第1季度报表令人失望,所以他们降低了预计全年利润。但事实上数年前我就已经预警房产市场存在大量的泡沫,以及泡沫破裂后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2006年年中美联储将基准利率上调到5.5%,抵押贷款和其他利率也随之上调,自房地产市场繁荣以来基准利率达到最高点。转瞬间市场情绪从极度亢奋变成小心谨慎。当资产净值最终枯竭时,美联储上调利率是为了阻止通货膨胀上涨以及防止美元继续下跌,但可以想象当时市场的反应是如何强烈的。
2006年早春就其他经济领域就已经感受到房产崩溃的影响,美联储降低基准利率使得资本商品订单价格、期权与期货价格出现下降。
但是最可怕的就是次贷违约率的上升。2006年次级贷款数额已经突破6000亿美元,占按揭贷款市场总额的20%。虽然这些次级贷款不符合房地美和房利美的要求,但是多数申请次级贷款无需缴纳首付款,无需出具收人证明,初始优惠利率也很有吸引力;未来利率将会大幅向上调整。按揭经纪人首先将次贷转换成债券,然后经由二次包装,成为抵押债务凭证的金融衍生品,它能够得到投资型债券的评级。抵押债务凭证的直接买家是银行、对冲基金和其他一些机构投资者,它们通常被较高的收益所吸引,可以用来弥补流动性的不足。这些机构持有者主要根据复杂的数学公式,而不是市场供需关系对抵押债务凭证产品进行定价。
起初美联储和华尔街都认为,能够有效地控制次贷危机。但在2007年3月一篇题为《打开香槟庆祝为时尚早》(DoNotUncorktheChampagneJustYet)的文章里,我指出:“有了美联储的祝福,华尔街顿时如释重负,他们引用拉斯维加斯宣传海报的文字,声称‘次贷危机仅限于次贷本身’。但不幸的是,次贷就好比兼职脱衣女郎,手提包里的艳照终有一天会贴遍大街小巷。”2007年底《格兰特利率观察家》(GrantofGrant'sInterestRateObserver)编辑吉姆格兰特(JimGrant)也不无讽刺地谈到,华尔街所言的次贷危机的局限性,恐怕指仅限于我们这个星球。
正是这份错误的报告导致各金融机构大规模减持资产,例如花旗最近从阿布扎比得到70亿美元的现金注人,而2008年5月在美联储的帮助下摩根大通收购贝尔斯登。我们看到次贷问题并非仅限于次贷本身,相反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而直到现在它才开始露出本来的面目。
事实与政府和华尔街的祝福正好相反,但与我的预言却极为吻合。次贷所导致的丧失抵押品赎回权的问题很快蔓延到其他贷款领域,影响所有类型的贷款公司和其他关联公司,如债券发行商、由政府担保的房利美和房地美、债券评估机构;违约的消费者们被没收了房产,原先他们一直天真地认为,那就是他们的财产。如今他们不得不面对较高的食品和能源价格,信用卡额度逐渐减少(信用卡将是下一场危机)。ShaperImage和linens'nThings等公司已经开始申请破产保护,航空公司、汽车公司以及其他依赖消费信贷和旅游的公司都将在劫难逃。
很显然消费信贷崩溃是迟早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汽车贷款依赖于越野车和其他大排量汽车的销售,但是拖欠贷款的现象越来越明显;对助学贷款还款要求大打折扣,这正是信贷过度的明显信号;信用卡负债已经接近10000亿美元。随着信用卡发卡机构大规模发放高利贷,很多人开始将信用卡视为自动取款机,明知自己根本无法还清欠债,但仍然肆无忌惮地增加信贷。也许他们认为自己与那些抵押贷款公司一样,能够得到政府的保护,而他们的贷款通常用于偿还信用卡债务,与此同时他们仍在消费,这就使消费需求超过应有的限度。与次贷一样,信用卡贷款、汽车贷款和助学贷款也被转化成各种债券,被许多私有公司购买,然后对冲基金和机构根据复杂的理论计算相关的价值。
航空业目前所遭受的冲击,预示着未来普通美国人将不得不接受较高的航空成本。随着美元相对其他货币贬值,以及外国公民实际收人高于美国人,航空旅行成本与收人的比例将逐渐下降。但美国人正好相反,他们的航空旅行成本与收人的比例逐渐上升。当许多中国、俄国和印度的中产阶层开始空中之旅时,美国人不得不呆在陆地上,因为原先航空燃料主要供应美国飞机,而现在燃料主要供应其他国家的飞机了。
油价过高不仅仅是航空公司面临的主要问题,关键是美国人再也无法承受较高的机票价格,而航空公司也很难转移油价成本。那么航空公司只有削减规模,才能获得利润。随着航班的逐渐减少,航空公司拥有了真实的定价权,所以到时候只有美国富商才能承受较高的机票价格。这就为国外航空公司的扩张铺平了道路,那么乘坐飞机的外国公民将越来越多。
美国国内的需求逐渐消失,而其他国家的需求却在逐渐上升,美国国内较高的消费价格已经迫使很多购物中心和连锁商关门歌业;但在其他国家,很多消费品的价格却在下降。助学贷款的大量存在直接导致非常昂贵的大学学费,但是随着此类贷款的消失以及上大学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大学学费也会直落千丈。
以毒攻毒:保尔森和伯南克的拯救行动
我一直在自己的公司网站为客户撰写每周评论。2008年2月我撰写了一篇题为《加大通货膨胀剂量》的文章,针对美联储将利率降低3.25%,从5.25%下降到2%,此外布什政府也公布了1500亿美元的一揽子刺激经济发展的计划。我在文中这样写道:
单纯降息并不足以解决问题。因为现在银行背负了很多有问题的抵押资产和大量贷款坏账,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会增持资产或追加货款。因此政府倾向于更加直接的解决方案:印刷钞票然后直接给公民!这种经济刺激方案绕过了所有中间商,将治疗通货膨胀的药物直接塞给了消费者。
我当时指出,直接邮寄支票给纳税人,而不是通过银行系统融资,这就意味着消费者能够哄抬物价。当美联储扩大货币供应,如最近注人4360亿美元,那么在最终影响消费价值之前,需要通过资本市场的过滤,所以这就避免了时间上的滞后。当然这确实具有讽刺意味,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在任何情况下,通过经济刺激政策阻止经济的衰退,就意味着更多的资金将开始追逐定量供应的商品。这正是通货膨胀的含义,它只会推高物价,但对实体经济增长没有任何帮助。国会一方面通过只会;加重通货膨胀的经济刺激计划,另一方面又举行听证会调查石油价格上涨的原因,我觉得这种做法实在令人惊讶。我们政府的行为导致问题的出现,然后通过浪费更多纳税人的钱,寻找问题的根源,这只会使问题更加复杂,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越搞越糟。
美联储宣布将使用2000亿美元的财政部债券,置换华尔街金融机构所持有的20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证券,此外美联储和摩根大通已达成协议,它担保贝尔斯登300亿美元的不良资产,然后由摩根大通收购贝尔斯登,以避免后者破产;对纳税人而言,这并不是件好事,因为这等同于使用财政部债券置换一堆坏账,而且实际情况绝非仅限于此。最后的损失将由所有美国人共同承担,也就是说要么增加税赋,要么通过更严重的通货膨胀侵蚀纳税人的财富。
前景
未来10年美国经济将出现激烈变革:高通货膨胀率、高利率、商品价格飞涨、美元持续贬值;股票市场、债券市场以及房地产市场下挫,经济出现衰退。在泡沫膨胀的时期里,资产财富创造和房地产市场曾被视为经济繁荣时期的顶梁柱,而现在它已经崩塌了。我们的经济必须重回储蓄和生产的传统轨道,摈弃借贷和消费。
在我看来,新一届美国政府可能使用类似罗斯福新政的方法应对当前的经济危机,这只会进一步扩大损失,重演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的局面,消费价格将持续上涨。当我撰写本书时,2008年年中美国政府仍然坚称经济并未衰退,他们得出这种荒唐结论的依据是,GDP在连续两个季度内并未出现负增长。使用政府公布的GDP数据,再加上严重低估的通货膨胀率(我将在第3章做详细解释),那么从;政府角度来说,我们的经济永远都不会衰退。汽车业、航空业、房地产业不断崩溃,银行与金融系统必须依靠政府财政才能苟延残喘,严峻的现实与政府的幻觉再次处于冲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