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发达国家巨量放水”早晚会出大问题的时候,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党委常务副书记、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王晋斌先生最近提出一个重大命题:央行行为是异化了?货币发行是负债,还是国家资本?这恐怕是有关央行行为我们未来需要重点深入研究的问题。
央行释放基础货币其实是 “国家资本”的观点,最初是当今国际主流经济学派——新凯恩斯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金融危机期间美国救市主要操盘人、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提出来的。2014年4月,在卸任美联储主席之后,伯南克写了一本书《金融的本质》,在这本书当中,伯南克解释了自己大规模释放基础货币、尤其是实施“扭曲操作”——大规模释放长期基础货币的原理。他说,央行的基础货币实际是“永远不必回收的债务”,所以他可被视为“国家资本”。他指出,在国家经济被高杠杆债务所困之时,破解之道只有通过大规模释放“国家资本”以求得债务率(杠杆率)的降低。
在中国,最早提出“伯南克启示”的金融大佬是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前国开行行长陈元先生。2018年9月初,陈元先生撰写一篇长文《陈元:货币与去杠杆及国际化——伯南克的启示》,文中提到:“很多人认为伯南克实行量宽政策的本意是,通过购买不良资产,打通血脉,以缓和美国及世界经济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然而,“伯南克魔术”实际上在于——美联储发行的每一元都是一份股权。伯南克通过量宽政策发出的资金最后到达政府部门、企业部门及个人部门,而此过程中的每一美元都是国家对这些部门的股权,股权增加自然带来杠杆下降。”
通过研究,陈元先生给出这样的结论:“在一定时期、一定对象层面,与美元一样,中国央行所注入的美元人民币可看作是国家的股权,就可以解决经济中杠杆率过高及企业经营遇到的各种问题。”
现在,王晋斌先生也提出类似问题。但他只认为此事“需要重点深入研究”,而没有给出自己的明确判断或结论。但是,王晋斌给出的数据却非常充分而详实。从他收集的数据来看,截至2021年1月14日,美联储总资产高达7.334万亿美元,而2020年1月3日-2021年1月14日扩张约3.16万亿美元,其中证券类扩张了3.03万亿美元;在增加的证券类资产中,政府债券占79.15%,MBS占20.85%;在增加的政府债券中,美联储购买的中长期国债占比达84.74%。
类似情况同样发生在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当中国尚在讨论所谓“财政赤字货币化”之时,美、欧、日央行不仅大肆收购长期国债,而且收购了巨大数量的资产抵押证券(MBS)——企业信用为基础的资产,而日本央行在过去的一年里,大约增持了671亿美元的日本股票。更有甚者,是欧洲央行甚至购买了其资产占比达45.6%的“欧元区居民以欧元计价的证券资产”。
问题是:这是否属于“企业赤字货币化“?是否属于“私人赤字货币化”?实际上,中国央行的资产当中,也存续了相当数量的、以企业信用为基础的资产。为什么“政府赤字货币化”会受到抨击,而央行购买信用等级低得多的企业资产,并大有“企业赤字货币化”的问题却无人判其对错?
所以,我们坚决反对机械、教条地看待货币政策操作问题,更不能简单地把发达国家央行都当成“无可奈何的傻瓜”。它们需要面对新形势研究新问题,而我们中国同样需要、更加需要。在此,恳请政府有关部门认知研究陈元先生、王晋斌先生所提出的中肯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