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8月中旬之后,作为重要的长期利率基准——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不断走高,总体幅度超过80个基点,相当于3次以上的加息幅度。这是不是有点“过度”?实际上,8月17日之后的股票市场走势给出答案,关键技术时点没能实现有效的正向突破,反而被打压,回到“箱体”内部。现在,市场会不会向下突破箱体底部而形成周级别的长时间、大幅度调整?概率正在大大增加。从技术角度看,箱体盘整,有效向上突破箱体之后的再回调与直接跌破箱体下沿的回调,针对股票市场的“技术上健康”而言,有着本质的区别。
10年期国债收益率走势
常规技术分析认为,股价指数走势跌破高位箱体底部之后,极易导致股票市场再度深陷长期低迷,更危险的是,失去市场韧性。所以我们认为,货币当局不应该以“紧缩姿态”急拉市场利率,尤其在股市关键技术时点,急拉利率不仅会带给股市严重后果,更严重的是,压抑中国股权资本市场活跃度,将与实质性降低企业综合融资成本的短期目标、以及国家高质量创新发展的长期战略“不太合拍”。
网上评论很有趣,他们就像装傻,不讲道理,而只要说到货币问题,立即就会有人站出来说物价过高。殊不知,“通货膨胀无论如何是货币问题”或许正确,但“物价上涨无论如何是货币问题”吗?物价上涨的因素非常多,比如供给不足。猪肉供给不足严重拉高中国CPI,这是货币问题?所以,如果我们认为“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近而得出“通货膨胀无论如何是货币问题”的命题显然是错误的,是伪命题。原因在于:通货膨胀≠物价上涨。
那中国M2已经超过212万亿元,相对于不到100万亿元的GDP,这是不是过高?当然过高了。但殊不知,M2的过高,不是央行基础货币超发所致,而恰恰相反,是因为基础货币欠发所致。图2告诉我们,自从2012年中国货币政策更多倾向于价格(利率)调节之后,中国M2中的基础货币含量(占比)则越来越少,从2012年的26%,一直下降到2018年年底的16%,而2020年7月末,这一数值已经萎缩到13.98%。
中国基础货币在M2中的占比
我们的问题是:GDP增长当然需要M2相应增长,但M2增长是否需要基础货币的相应增长?如果GDP增长,M2也增长,但基础货币相对减少,结果会是什么?第一,金融业拼命加速资金周转速度去满足经济增长需求,但资金在金融领域加速周转必然导致金融空转——金融脱实向虚;第二,金融周转速度提高意味着金融短期化,短期金融无法满足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这就是金融脱实向虚,金融和经济恶性循环;第三,股市因长期资本严重不足而长期低迷,结果是企业因股权资本不足而债台高筑,构成重大经济杠杆风险;等等。
所以,我们将基础货币占比不断降低的M2称为“劣质M2”,这样的M2,增速越高对经济的危害越大。因为,基础货币占比不断降低的前提下,M2增速越高预示着金融短期化越严重。试想,同样的经济增速却需要更多的M2,是不是意味着M2质量太低?我们必须明确指出,任何时候,我们绝不应当容忍中国M2走向劣质化,更何况在中国经济内外压力巨大的背景下。我们在此诚望中央银行:在刻意控制住M2增速的前提下,大力度增加基础货币供给,而不只是简单地“收短放长”。
我们必须看到,在疫后经济推动的过程中,尽管数次“降准”解放了部分被央行锁定的资金,对银行信贷增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总体而言,中国信贷增长的关键还是中央最高层三番五次提出要求的结果,而绝非央行通过释放基础货币、以市场化手段实现的结果。从近10多年的情况地看,中国央行在货币政策执行过程中一直存在两大特点:第一,能不松就不松,以致宁紧勿松;第二,松一下见好就收,来得快、去得更快。
货币该松就得松、该紧就得紧、该中性就得中性。松、紧、中性都是平等的货币政策手段,货币政策执行者绝不可有厚此薄彼的好恶心态,这是大忌。同时,货币政策执行更是医术过程,往往政策实施“得让子弹飞一会儿”,等待市场充分焕发出活力,然后缓慢回归中性,而不是来去匆匆、忽左忽右。现在,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已经充分意识到,2010年那样过猛、过快的货币政策转向,对经济危害深重。同时他们也开始呼吁,现在货币政策的子弹必须多飞一会儿,切忌过猛、过快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