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的严冬对美国投资者而言犹如雪上加霜,几乎一夜之间,华尔街上那些曾经自命不凡的年轻才俊突然“绝迹”。华尔街上的经纪公司要么倒闭,要么合并,丑闻、黑幕、兼并收购的消息与暴跌不已的道琼斯指数相映成趣。
经济形势的不容乐观让华尔街更加紊乱。想象一下你的人生,某一天一睁眼你发现自己的40万美元证券账户突然被冻结,你委托的经纪行正等待着被合并清算,你投资的共同基金岌岌可危,面对巨大的赎回压力随时可能崩盘,你投资的股票一夜之间被宜布遭遇巨额亏损,公司资不抵债,濒临破产,你的股票飞流直下三千尺,原本值50美元的股票最后只值50美分,无数股票被拦腰斩。这样的惊骇与绝望正是1969一1970年股市崩盘期间,美国投资者备受煎熬的真实写照!
《机构投资者》杂志在纽约举行的年度投资大会上,当着1500名信托人员和基金经理的面,特立独行的英国人大卫·巴布森(David Babson)列出的一份“明星股票死亡名单”令与会者毛骨谏然!“四季疗养院”从91美元跌到破产。“数据处理”从93美元巅峰飞落里8美元;帕文多曼(Parvin Dohrm ann)最高时142美元,最低时只有14美元;萨斯奎哈纳(Susquehanna)冲到了80美元,最后自由落体砸到每股7美元:“无与伦比”(Unexcelled)窜上68美元高峰后,无与伦比地跌入凡间,只剩4美元。大卫毫不留情地指出,上述这些股票都曾是市场的宠儿,机构的最爱,如今这场全民参与赌博的“掷般子”游戏最终演变为一场绝无仅有的骗局。“这场骗局毁掉了整整一代人,也许很久以后类似的情况还会出现。”
这年年底,整个华尔街已气若游丝,过去的两年中,纽约证券交易所约有100家交易会员公司已在重组合并与清算中消失殆尽。无数投资账户被冻结,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在牛市的疯狂沦陷后,成为祭祀昔日“明星股票”的炮灰!纽约证券交易所公布的数据显示,1969-1970年股市崩盘期间,市场共蒸发了3000多亿美元!
尽管投资者最终在1972年底等来了自己账户上的股票和现金,但这意味着投资者攥着一堆今非昔比的股票错过了市场在1971年、1972年的强势反弹,一头跌入熊市中最为惨淡的1973年。真可谓才上刀山,又下火海!
人们将1970年的股市崩盘归因于流动性危机:深陷越战泥沼的美国正遭遇严重的资金短缺,当美国在越南战场上大量耗费美元时,国内无序的金融状况正一步步将美国拽人经济衰退的深渊。整个20世纪60年代各地方政府疯狂借贷,美国信用资金需求的增量竟然是个人储蓄增长率的两倍,各大公司也参与到疯狂借贷的围猎中,到60年代末,商业贷款总额高达479亿美元,几乎是60年代初的3.5倍。
通货膨胀不可避免地袭来,利率像出了膛的子弹冲到了百年难遇的高点,高达9%。更有人预测未来不久这个数字就会变成10%甚至12%,美联储不得不勒紧了放贷的闸口,但无钱可借的公司最后发明了一种能更快筹钱的方式:它们开始大举在债券市场上发行短期商业票据,也就是IOU。这种承诺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之后兑现的票据,其“兜售对象”是一些机构。每份票据都价格不菲,据说最小的单位面值也是2.5万美元。类似养老蔫金、银行以及大公司是商业票据的主要客户,这些比同期利率要高出1.5 %回报率的商业票据犹如一枚枚定时炸弹,被各大机构的财务人员买走,安插在自己公司的保险柜里,等待着期限到来时的自动引爆。
这年6月,全美最大的铁路运输公司——宾夕法尼亚中央铁路公司,因负债26亿美元宣告破产,而这家美国第六大公司此前对外发行了高达2亿美元的商业票据,这意味着所有购买这些商业票据的机构或者公司花数百万美元购买的全是一堆废纸,迪士尼和美国运通非常背运地给自己埋了一颗威力不小的定时炸弹,并在这家铁路公司倒向破产的硝烟中炸飞了好几百万美元。
更为严重的是,此时仅市面上流通的商业票据总额就高达400亿美元,如果银行系统到期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现金,金融系统将遭遇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这一灾难又将引发全球范围内更大的恐慌与危机!就在那个命悬一刻的周一,美联储主席阿瑟·伯恩斯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连环套急救方法:再度增加银行储备,同时让曾经限制银行短期吸收大额存款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这样的举措暂时为干涸的市场注入了一涓细流,但风险仍在慢慢积累。一些公司已资不抵债,根本无力偿付到期的商业票据。为了筹到更多钱,商业票据的回报率变得越来越诱人,越来越雾里看花,债券市场回报率的上升促使大笔资金从股市抽离涌向债市,失去了流动性的股市犹如抽干了血的病人,“断气”只在分秒之间,崩盘来得铺天盖地。
直到今天,市场流动性缺失依然值得每位决策者和投资者警醒。需要资金的人不断抬高资金价格。导致债券收益率大幅上涨,于是资金从股市流向债市。但如果债券收益率突然涨到7.5%,这足以引起投资者的高度关注,如果这个数字继续扩大,达到8%-8.5%,甚至变成难以置信的9%,那么情况就真的不妙了。
市场寒气逼人将1970年冬天的气温降到了冰点,从1968年底到1970年10月初,华尔街上28家最大的对冲鉴金的资产下降了七成,总计为7.5亿美元。但索罗斯管理的“双鹰基金”却表现良好,他正以新生代对冲基金经理人的身份向“70年代的A.W.琼斯”这一光辉形象靠拢。而他的“双子星”管理团队正等待着一代宗师罗杰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