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CFA的英国分部,所以,我觉得各位肯定不会对“巨蟒”剧团的小品《死鹦鹉》感到陌生。EMH就是金融领域的“死鹦鹉”(见图1-1)。我最喜欢的一个片段,就是约翰•克莱斯扮演的角色(一位因为刚在宠物店买了一只死鹦鹉而恼羞成怒的顾客)—他怒气冲冲地回到宠物店,厉声质问老板:
它并非日渐消瘦!它已经逝去!这只鹦鹉已经芳踪不再!它已经停止了生命!它已经死亡,去见它的造物者去了!它就是一具死尸!被剥夺了生命,安静长眠!它已经命归黄土!它的代谢过程已经停止!它离开了枝头!它已经撒手人襄,摆脱了尘世的烦恼,拉上了生命的帷幕,加入吟诗班,无影无踪!这是一只前世的鹦鹉!
但宠物店老板(我们不妨把他看成是尤金•法玛)却坚持认为,鹦鹉只是在休息。顺便提一下,如果想想斯蒂芬•罗斯曾说过的一句话:“要让一只鹦鹉变成一个学识渊博的金融学家,只需要一个词—风险套利。”你就会发现,“死鹦鹉”小品的含义远不止于此。
图1-1 金融领域的“死鹦鹉”
EMH的倡导者就是活脱脱的17世纪耶稣会天文学家—绝望而执拗地坚信,太阳围着地球转。他们之所以不遗余力地坚决保卫这个传统假设,原因很简单:如果太阳不是围着地球转,那么,《圣经)中耶和华让上帝把太阳静止在天上的故事就变成了谎言。哪怕只是一个谎言,也不能让《圣经》成为永恒信仰的基石。
有效市场假说(EMH)已经给我们这个行业造成了极大伤害。但是在探讨这种方法的内在缺陷及其带来的灾难之前,我们不妨了解一下EMH存在的理由。学术理论存在极其严重的“路径依赖”问题。因此,一旦某个理论业已建立,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推翻它。
白中世纪以来,EMH便以诸多不同形式存在着。我注意到,有关这个问题最早的探讨来自圣托马斯•阿奎纳和其他僧人关于棉花“公允”价格的辩论。圣托马斯认为,市场价格就是“公允”价格。按照这样的说法,不妨可以设想我们始终生活在平行宇宙中的情形(即:存在即是真理)。杰克•赫舒拉发就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不妨看看他的“无效市场假说”。
芝加哥大学的一批社会学家提出“无效市场假设”,即:价格不能准确反映任何市场信息。思维敏捷的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比尔•布兰特则提出了“错乱预料感知模型”,在这个模型中,市场采用错误估值的中间性指标进行预测证券收益。可以想象,当研究人员发现这些被错解的指标(如市账率、市盈率和历史收益)和情绪性指标(如日照量)居然成为预测未来收益的主要依据时,会是何等的欢欣鼓舞。由此,“无效市场假设”似乎已经成为社会科学领域中最经得起检验的理论。
毫无疑问,心高气傲的实干家们肯定会抱怨,赚钱根本就不像象牙塔里的理论者说得那么轻松愉快。有人甚至幻想建立某种理论上的异术—只要股票市场出现任何风吹草动,它就能作出及时反应,并把证券收益的可预测性归结为承担风险而获得的合理溢价。保守势力会轻而易举地放弃吗?当然不会,他们可以求助于多期间的跨期DAMP模型,即:任何错误定价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得到纠正。在这种情况下,短期事件的研究不可能证明市场无法对新信息作出反应。更确切地说,由于市场无效性有着强大的理论基础,因此,这场辩论必将是一场难分高下的麾战。
在金融领域,我们似乎一直对优雅漂亮的理论情有独钟。我们的批评性思维能力似乎已经完全屈服于数学式典范的魅影与魔力。很久之前,当我还是一个年轻气盛、思维敏感的年轻人时,第一次接触到经济学,那是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我立刻被有效市场假说以及理性预期方法的魔力和美妙所吸引(那种诱惑力丝毫不亚于《星球大战》中的黑暗武士)。但是在实践中,我们还是应该永远牢记,这样的魔力和关妙毫无意义!
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开始醒悟,而对EMH和超理性“经济人”的幻想也逐渐破灭了。那时,我是学位监督委员会的学生代表。大学期间,只要修完规定的一套课程,你就可以获得商业经济学学位。但获得这个学位的全部必修课程需要横跨两个年度。由于无法在一年内完成全部课程,因此,学生必须对课程的选择进行合理安排。在第三年开始的时候,我突然惊奇地发现,很多同学向我抱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些年轻的经济学家甚至无法解答最简单的二阶最优化问题,其实,我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一点!既然如此,你对其他人还能有什么奢望呢?或许我自己就是活生生的证据:金融就像吸烟,老烟民似乎总会对刚刚拿起香烟的人提出各种各样的反对意见,或许金融领域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