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重点领域国有企业改革被摆在新一轮改革的醒目位置,《政府工作报告》和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均提出将扩大重点领域混合所有制改革试点范围,深入推进电力、油气、铁路领域改革,自然垄断行业根据不同行业特点实行运网分开,将竞争性业务全面推向市场。
油气领域运网分开改革不久前已启动,之前召开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七次会议审议通过了《石油天然气管网运营机制改革实施意见》,未来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将剥离旗下管道资产与员工组建国家管网公司,该公司在引入50%社会资本后将寻求上市,进一步提高油气输送环节的市场化程度。近期军工行业也加快了国企改革进程,至此,以重点领域国企整合混改为代表的新一轮国企改革有望提速。
近年来国有企业改革顶层设计已基本完成,形成以管资本为主的“1+N”体系,即一份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22份关于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发展混合所有制改革等内容的配套文件,下一步重点工作在于如何推动落实,提高国有企业经营活力。
纵观改革开放40年历史,为提升市场活力,充分调动各方的主观能动性,让资本、土地、劳动力、技术能有机结合,我国对产业链的中下游逐渐放宽了准入限制,广大民营资本和外资随即进入,社会劳动生产率得以迅速提高。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全球化带动下我国产业链中下游行业得到了快速发展,这也让我国成为全球制造中心,带动了我国经济多年来的高速增长。在这一过程中,国有企业的重大改革如影随形,不得不说国企和国企职工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如果没有2000年以前国企瘦身健体,很难换来加入世贸组织后经济十余年的高速增长。随着多年国企改革的深入,国有企业也逐渐收缩战线,国有资本重点向产业链中上游集聚,主要集中于关系着国计民生与国家安全的能源、通信、金融、粮食、军工、基建等重点行业,其中各省的国有资本更多地集中于城市公共服务保障领域。在经济繁荣周期,产业链上中下游的关系相对和谐,利润分配也相对平均。
近两年我国经济短期出现了一些困难和问题,主要表现在经济发展面临三期叠加的困难,即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和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现有全球贸易格局和游戏规则面临极大挑战。发达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而我国劳动力、土地等要素成本在人口结构改变下出现了大幅提升,一些跨国公司将生产基地移至越南等地,我国全球制造业基地的核心地位正遭受挑战。另一方面则是过去十年间以增加负债、扩大要素投入的方式拉动经济增长动力正在衰竭,十年间我国宏观杠杆率上升速度较快,存量债务的利息支出极大地挤占了实体经济融资,驱动经济增长的动力急需转换,但我国整体科技水平与科创体制较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短期经济发展新动能还不能有效过渡至创新主导上。
在以上双重冲击下,2018年以来我国中下游企业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为此我国已启动了大规模的减税降费措施予以应对,预计今年全年减轻企业税收和社保缴费负担近2万亿元。但不容忽视的是,近两年在收紧环保和清除无效产能政策作用下,上游原材料价格出现了一波大幅上涨,国有企业营业收入和利润增速均显著高于GDP增速,财政部发布的信息显示,2017年和2018年国有企业营业收入分别同比上涨13.6%和10%,利润总额则分别同比增加23.5%和12.9%。当然,应正确看待这一问题,从长期可持续发展和处理僵尸企业角度看加强环保和清除无效产能政策本身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上游自然垄断行业缺乏有效竞争,导致中下游企业在要素公平获取上出现了问题。
因而,下一步增加市场活力、大力推进改革的重点无疑在如何增加上游自然垄断行业竞争以提高上游行业的生产运行效率上。发达国家的经验,国有企业最应发挥作用的领域主要是某些投资大、投资回收周期长、可能处于长期亏损的公共服务行业,这些行业民营资本往往不愿意进入,不同程度地存在市场失灵的问题。近些年为提升公共服务行业的效率,PPP模式应运而生,由政府或国有资本承担一部分初始投资,民营资本主要负责项目运营,保证民营资本有利可图。
《政府工作报告》中对此也明确提出,按照竞争中性原则,在要素获取、准入许可、经营运行、政府采购和招投标等方面,对各类所有制企业平等对待。从具体的实施路径来看,根据国有企业现有分类进行分类施策、加速混改是重点。公益类企业改革的重点在于如何更多更好地吸引社会资本进入运营环节,提高运营效率的同时大幅提升居民满意度;商业类企业中处于完全市场竞争地位的企业应以管住国有资本为核心进一步加强混改力度,部分二级企业国有资本可不控股,对那些处于自然垄断行业的企业而言则应按运网分开的模式允许非公资本进入,以增加各个环节的竞争水平。由此形成合力提升上游行业运营效率,降低部分上游工业产品价格。此外,稳步提升国有资本收益上缴比例,以此缓解减税所带来的财政压力同样必不可少。
综上,在宏观经济面临一定下行压力、经济活力急需大幅提高的背景下,推广竞争中性的原则、加快上游行业国有企业改革、提高运营效率已势在必行,近期油气领域实行运网分开已拉开了序幕,未来电力、铁路等领域改革进程也将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