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博格因为大力宣传指数基金而被众人所熟知。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听过太多,而我的意思是,这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博格非常推崇指數基金,他认为指数基金会使投资者真正受益,这种观点贯穿于他所有的著作。不过,博格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理念才大力宣传指数基金,他还用了大量非常有说服力和严谨的研究成果来支持他的理念。而且,非专业的普通投資者也能看懂这些研究成果,因为研究并没有使用只有少数人士才能看懂的、极其复杂的定量分析手段。
事实上,博格和我都曾在《金融分析师》( Financial Analysts Journal)的顾问委员会任职。他时不时地会提醒我们,除了要刊登那些运用复杂的定量分析方法撰写的文章以外,我们还必须要挑选一些普通投资者也能看得懂的文章。我想,研究工作不在于是否大量地使用了非常先进的研究方法,而在于要知道该提出哪些合适的问题,然后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且最终能将研究结果有效地呈现出来。
虽然在我写过书评的那几本书中,指数基金是贯穿始终的主题,但是博格并没有局限于此,他还谈论了其他一些话题,比如证券分析的缺陷,以及对机构资产管理、公司治理、高管薪酬和经济统计数据的报告方式提出了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他谈到了企业财务报告制度以及财务造假问题。这个话题深得我心。在这方面,政府也不完全是无可指摘的。他还质疑了并购的作用,他怀疑这是否能给实体经济创造新价值。
博格具有非常高超的沟通技巧,他总是能一下直接抓住重点。在某些情况下,作为编辑,我发现作者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他们会拿不定主意,或者受困于各种信息。如果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那么写作也将会非常顺利。
和约翰博格在一起,他总会让你知道他的立场。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什么。因此在其所有著作中,他会大声且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这就是他能成为一位极有说服力的沟通者的原因。
投资界人士都很了解博格的职业经历。在普林斯顿大学完成了探讨发展初期的共同基金行业的毕业论文后,博格来到威灵顿管理公司( WellingtonManagement)工作,一直做到CEO一职。1972 年至1974年熊市期间,博格被解雇了,随后他重整旗鼓,创办了先锋集团。从那时起,他一直是指数基金领域孜孜不倦的开拓者和领先者,而指數基金也成为近半个世纪以来最重要的金融创新之一。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不过即使是博格的疯狂拥趸,也能在《投资还是投机:资本市场的沉沦与角逐》一书中读到一些新鲜事。例如,博格在书中详细描述了在2004年,他没能成功地说服普特南资产管理投资公司( Putnam Investments)的主席将公司转换为由先锋基金引入的“共同所有的共同基金”( mutual mutual funds)组织结构,在这种结构下,基金的股东,拥有管理公司。1994年,为了了解先锋基金竞争对手的情况,博格买入了100股T. Rowe Price公司的股票。当初这笔4 189美元的投资如今已增值为208 960美元,单是股息收益每年就有4 325美元,这再次有力地证明了投资管理远远比投资本身更赚钱。”
博格创立第一只指数基金的前提条件竟不是“市场总是缺乏效率”,对此,读者们肯定感觉有些惊讶。有时,博格在文章中会提到“市场的效率非常低”。不过他也谈到,如果低成本、高收益意味着投资者掌握着他们所能得到的投資组合,那么投资管理的成本,尤其是与过度的投资组合换手率相关的成本,则直接降低了投资者的投资收益。在一篇专门研究该问题的文章中,博格发现,积极管理型的共同基金于年初买入的股票的收益要优于基金实际资产组合在52%的时间中的整体收益。
在《投资还是投机:资本市场的沉沦与角逐》一书中,博格代表投资者举起了大棒,他相信大多數投资者都没有获得良好的服务。他哀叹投资管理竟然从一个很专业的行业一按照定义, 从业者要将其客户的利益置于自我利益之上一变成了一门经常以损害客户利益为代价、 为个人谋求暴利的生意。博格引用了特拉华州衡平法院( the Delaware Court of Chancery)法官利奥斯特林(Leo Strine)的话,虽然法律界的学者非常重视公司所有权与经营控制权相分离所导致的代理问题,但是他们都忽视了一个类似的问题,即公众持股或金融集团旗下的投资组织的所有权问题,而不是由受托管理资产所有者管理的投资组织的所有权问题。博格发现,这种所有权的背离引发了利益冲突,即在争夺代理权时,资产管理公司的代表非常不情愿对公司管理层提出的议案投反对票,他们唯恐失去受托管理该公司401 (k)计划的机会。博格还提到,加利福尼亚州的教师退休金系统由于不存在这样的利益冲突,大概有22%的时间会对管理层投反对票。
如果博格的心愿能变成事实,那么机构投资者会使用它们的投票权来推动企业的实质性变革。一方面,博格会控制CEO的薪酬,CEO的薪酬与美国平均薪酬水平的倍数关系已经由1980年的40倍增长至320倍,而发生这一变化的前提条件是作为企业的核心人物,CEO为股东们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博格强调,事实上,在同一时期内,企业的实际平均利润甚至赶不上GDP的增幅。博格对为了支付高管薪酬而恣意使用股票期权的做法提出了批评,他指出只需要10年,由此导致的股权稀释就将达到25%。同样在公司治理领域,博格希望企业能控制政治献金行为,除非75%及以上的股东同意这样做。
博格引用了凯恩斯的说法,同时这也是他研究的主题之一,即要分清楚投资(预测资产在其整个生命周期内的收益率)与投机(预测未来市场会如何变化)到底有何区别。他知道,即使是健康的资本市场也会存在投机行为,但是天平已经发生了倾斜,市场上有些做法早已偏离了“投资”的轨道。举个例子。博格认为ETF是一个不错的概念,但是金融业对其表现太过热情,开发出了多种产品,还以“能迅速地大赚一笔”为诱饵吸引投资者。其中一些金融创新产品已经被证明具有严重的设计缺陷。例如,某种ETF被设计成日收益率相当于其标的市场指數日收益率的三倍,但是如果把评估期延长一些,那么它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在最近五年内,该ETF的总体收益率为.25%,同期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收益率为10.5%。2012 年年初,一只原本被设计成放大波动率的ETF由于发行方宣布停止出售新的基金份额,它在横向市场上于两个交易日内贬值了50%。
博格在研究过程中总是很认真,其完成的书稿错误很少。他尽职尽责地列出了《投资还是投机:资本市场的沉沦与角逐》一书中所引用的格言警句;的原始出处,不过有一次,他忘记了应当注明希勒尔(Hillel)的名字。与其他众多作者一样,博格贊成凯恩斯的观点,他说:“当环境发生变化时,我的想法也会发生改变。你会如何做呢?”不过,没有太多的证据证明凯恩斯这位伟大的经济学家真的说过这句话,但是显然另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的确说过这句话。很多人都相信萨缪尔森真的说过。
在《投资还是投机:资本市场的沉沦与角逐》一书中,博格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分析了时下一些热点问题,比如高频交易、美国退休金体系迫在眉睫的危机以及使用共同基金投资者的钱来提高受托资产的增长率。(“没有证据证明,”他写道,“基金公司以注入适合实现规模效应的新资产来弥补已消耗的资产为由吸引了更多的基金投资者。另一方面,大量证据证明,资产规模超过一定标准会对基金经理创造超高业绩的能力造成负面影响。”)每一位有想法的投资者都能从博格的智慧中获益。作为一个在金融业一这真是一个因超级自 负而臭:名昭著的行业—从业多年的大家,博格总是谦逊、低调地为投资者服务。